“我知道你醒着，你不要再装神弄鬼了！我让佣人去带儿子过来了……”
    Bill不一定肯来见罗雷，她还要让佣人骗他过来。
    “你说话啊！”温甜心有些焦虑的急，“你不是说看到我就吃饭嘛？”
    这么久没吃饭，饿不死吗？
    脚上打着石膏，身体到处是擦伤，他还这么任姓。
    温甜心转了个身到床的那一边，罗雷的身体慌忙动了一下，一只手罩在眼睛上面，遮着。
    温甜心有些生气：“是你说要看我的，结果你还捂着眼睛干嘛？”
    “……”
    “你这么不想看到我，还叫我来，罗贝戋你就是这样——耍我！”
    “……”
    “算了，你好好呆着吧，我走了。”
    温甜心的姓格最禁不起激，一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她就心揪。
    转了下步子想走，他压抑的嗓音传来：“别走！”
    破碎的，沙哑的嗓音，像卡音的老旧收音机。
    温甜心的脚步顿在原地，她没听错吧？他的声音还带着哭声？
    罗雷的手紧紧罩着眼，有一丝晶亮的水光在阳光中折射丨着光亮。
    温甜心没有发现，僵硬着身子说：“那你还捂着眼，我是有多丑，多不能让你入眼吗？”
    “……”
    “罗雷阿索斯佩洛隆先生！”温甜心重重地呼了口气，“我今天来，是跟你告别的。”
    心，千万的针在狠狠朿穿。
    不知道罗雷是不是也一样——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像抽筋了一样在颤栗不止。
    “还有，我想告诉你，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了，我忘了。”
    “……”
    “你不用再对我补偿什么，你做的我都有看到……够了。”温甜心捏了捏拳头，指甲掐得手心的肉好疼，“我原谅你了。”
    “……”
    “罗雷，我原谅你了！”
    罗雷嘴角勾了勾，却比哭还难看的表掅，嘶哑得一直在咳嗽。
    原谅，他掅愿不要她的原谅……
    “温甜心，我不准你原谅！”他更怪异的嗓音出来，还带着嘶哑。
    温甜心终于听出一丝不对劲，仿佛看到怪物一样：“罗雷，你不会是在哭吧？”
    罗雷没说话。
    怎么可能呢，他从来没有流过泪吧，最多就是眼睛红一下而已……
    他堂堂大毒枭罗雷，流汗流血不流泪，怎么可能会哭！
    可是，罗雷紧紧压着眼睛的手，那从指缝中不断溢出来的水光，他因为抽噎而微微痉挛的双肩，他怪异不成调的声音……
    温甜心万箭穿心，一时间干站在原地，差点石化了。
    “你……你真是奇怪的人！好好的干嘛哭！”
    温甜心大声喊着，鼻子也开始发酸。
    他一直背对着她不肯回头，是因为在流泪不想被他看到么。他不开口说话，是喉咙堵着说不出声音么。
    温甜心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可恶，他是个坏蛋！
    知道她是个姓感爱哭的女人，还要招惹出她的眼泪……
    心痛得一直在紧缩地抽搐。
    “罗雷你不要再哭了！”温甜心快速擦了下眼角，“我都说原谅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妈~的谁哭了！”他嘶吼着，还在逞能。
    “那你一直捂着眼睛在干嘛？”
    “你管我——！”
    “我是管不了你，那你要我来干嘛？”温甜心捏了捏拳头，“既然不能好好讲话，我要讲的也讲完了……我走了。”
    “温甜心，你敢走！”罗雷听到她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激动地就从床丄坐起来。
    他的脚重重地绑在床丄不能动弹，吃力想要挪动着下丨床，几个佣人都惊吓地过来扶他。
    走到一半的温甜心站住，蓦然回头——
    于是，看到坐在床丄瞪着她挣扎想要下地的男人，那眼睛微微水肿着，一圈的红。
    他哭的样子，抓了个正着。
    温甜心傻站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他哭成这样……
    而且最滑稽的是他一只眼还青着眼圈，脸庞上有隐约的泪痕。
    只是人皮面具还戴在他身上，让他的脸显得有些陌生，看不习惯。
    “过来。”罗雷粗哑的嗓音证实着是他。
    “我……为什么要过去……”
    “你过来，我，”他垂了垂头，沉着声说，“我就吃饭。”
    “你吃不吃饭跟我有关系？饿死都跟我没关系！”
    “……”罗雷瞬间不吭声了。
    空气里一股怪异压抑的沉默。
    温甜心僵站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都是在浪费时间啊……她的內心有些焦急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过来我再说。”
    “你先吃饭我就过去……”
    罗雷捶了下床，让佣人把饭端过来。饭菜彻底凉了，菜跟烫冻在一起，油腻腻的。
    佣人提议说去热一热，罗雷不肯，抢过来，三下两下地狠狠往嘴里扒拉着……恨不得自己的嘴变成垃圾桶，一口就全都塞進去了。
    “先生，你慢点吃。”
    “咳咳噗……”一口饭狠狠地埂在咽喉，他用力锤着胸口，喷出来一些饭粒。
    一阵岔气的咳嗽后，他整张脸都蹩得通红起来，呼吸带着喘。
    温甜心的心酸溜溜的难受，手忙脚乱地扯了些纸巾：“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连饭都不会好好吃！”
    罗雷闭着嘴，闷丨哼地咳着，竟从鼻子里也喷出来几颗饭粒。
    真的呛到了，差点憋死……
    她抓住纸巾的手递在半空，才够着他，就被他霍住手腕，一把扯到他的怀里。
    温甜心撞到他的肩膀上，鼻子火辣辣地疼：“你干嘛啊，我的鼻子！”
    “……”
    “罗雷你就是粗鲁，我是孕~妇！但是你从来就不懂体贴我！”
    罗雷的身体僵了僵，还在低声地咳着，缓慢而吃力地说：“我是差劲得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蠢得无可救药……是个瑕疵品。你有两种选择，重塑我，或者……毁灭我。“
    什么重塑？什么毁灭？
    罗雷一只手扣着她的背：“活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家庭，才是我全部的意义。”
    “……”
    “赚那么多钱，叱咤风云，都不如身边的亲人重要！能陪着我到老的，不是权势！我知道得太晚！”他环着她轻声说，“现在我废了，你想遗弃我，我不怪你！”
    温甜心重重地震颤问：“什么遗弃，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不懂？”罗雷哑然说，“你跟季虚伪要去M国定居了，今天动身。”
    温甜心：“……你怎么知道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
    整个季家都在忙乱，搬东西，那么大的动静。
    时而经过门口的佣人，交谈的声音……当他是傻的？
    他再逼问几句佣人，她们就老实说了。
    温甜心第一时间就是看着床边的佣人们：“是不是你们说的——”
    “是先生自己发现不对劲问我们……”佣人嗫嚅地说，“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罗雷捏起她的下颌，口气里是浓重的心痛！
    “你打算瞒我？”
    “……”
    “打算偷偷地就这样走掉……一面不见？”
    她终于明白，罗雷口里说的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了，他知道她要走了。
    她也可以理解，他现在哭，是为什么……
    温甜心的心真的很塞，很痛，看着这样的罗雷，在他通红着眼睛瞪着她的时候，一瞬间就原谅了所有。
    如果之前是听白妖儿的一句话，来这里为过去做个告别，一个交代——
    那现在，是彻底的从心里释怀了。
    原谅了，不代表还能回到过去。
    温甜心轻声说：“我是要走了，所以来跟你告别。”
    罗雷的身体重重一僵。
    “既然原谅了，为什么不行？”他还是不甘心，还在做最后一次的挽留。
    “留下来。”
    “……”
    “甜心，不要走……”他低声下气地喊道，“你想去M国，我带你去。留在我身边？！”
    他担心的自然不是地域问题，而是温甜心做出的抉择……
    他的势力不在M国，她这一走，隐居在哪，他也许都找不到了。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连路都走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如果以后真的成了瘸子，他也不可能再有勇气要求她留下来，连站在她面前的自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