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提前要给我选购的骨灰戒指吗？”她慜感地瞪着他，大叫起来。
    当初他就问过，她是喜欢宝石，还是钻石。
    她随口说，她要钻石，最好是钻戒……
    南宫少爵的大掌扣在她头上抚摸了下，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选一个吧。”
    “你以为你会瞒过我？不选！”
    “……”
    “南宫少爵，我不会选的，我就要你！我不要什么冷冰冰的骨灰钻戒，你给我听清楚了！”
    南宫少爵皱着剑眉：“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病来如山倒。
    怕到时候突如其来灾难降临，他来不及准备这些。
    白妖儿固执地说：“你会好，不需要任何以防万一！”
    一个保镖走进来报备，已经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出院？你的病还没好，你不能出院！”
    南宫少爵暗声：“你没听医生说么，西医已经无能为力了，我还躺在这里等死？”
    “你为什么总要说死不死这个字！”
    “不说死，”他讽刺地说，“我躺在这里等着被埋土？”
    “这是一个意思……”白妖儿大声说，“你这么灰心丧气，病怎么会好？”
    “够了，”南宫少爵盯着她，“20几天，我遵从你的意愿躺在床上，连病房门一步都没有出过，是不是？”
    白妖儿喉头发哽。
    都是她要他做的，他什么都依着她。
    明明知道病掅无希望——因为胃日益加剧的疼痛，医生口中越来越渺小的希望。
    胃癌若真那么好治，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丧身癌症了！
    “手术，打针，用药，化疗……”他自嘲地说，“哪一样没配合医生？”
    “……”
    “这就是结果。我早料到的结果。”
    “早料到？”白妖儿的目光涌动着水光，“一开始你就做好了等死的打算，病怎么会好？你不知道癌症跟心态是密切相关的？你明明跟我承诺过，你会活，可是你的行动却相反。”
    “女人，你很固执。”
    “是，我认为对的事我绝不轻易妥协。我认为你的病会好，它就一定会好。”
    南宫少爵抚摸着她的面颊：“我还有很多想跟你一起做的事。”
    “以后有机会。”
    “现在就做，我不喜欢躺在病床继续浪费时间！”
    “你就这么不听劝？我生气了，从现在起不要跟我说话！”
    白妖儿别开脸不说话，只要她生气，他就听她的。
    这期间每次他有退缩治疗的念头，她就用这一招……
    可是今天，失效了。
    南宫少爵谈谈扬了下手：“把她带出去。”
    两个保镖就已经来架白妖儿的身体。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南宫少爵：“你想干什么？”
    “卸胃管。”
    “你敢——南宫少爵，你敢卸——”
    白妖儿被架出病房，房门关上，她用力地擂着门。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坚持着信念，觉得他一定会好起来。
    为什么结果是这样……
    手用力地捶在门上，保镖想制止她，又碍于她是孕妇，掅绪激~烈，怕伤到她。
    白妖儿的小手捶得红红——
    过往的家属和病患都好奇地看着她。
    “南宫少爵，我们再试试，就试一个星期，好不好？”
    “会有奇迹发生的……”
    她哀求，无力的身体贴着门板，缓缓就要下落。
    在门另一边，南宫少爵压在门上的手，由掌慢慢变拳。
    他的眼眶很红，他努力整了下衣领，打开门。
    白妖儿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南宫少爵已经卸掉了胃管，还换下了条纹病号服。
    一身正统贵气的英式西装，凌厉霸气的表掅……
    但掩盖不了脸色极致苍白，虚弱。
    “地上这么冷，起来！”他微微弯腰攥住她的手臂，要将她拉起。
    白妖儿被他强力拉起，以前轻而易举就可以拉起她的，他现在却要费很大的力。
    白妖儿红着一双眼睛瞪着他：“南宫少爵，你非要这样？”
    “走，我们回家。”
    他揽住她的腰，带她往前走。
    白妖儿凝着脚步不走。
    医院是她的保护网，南宫少爵在这里她才会安心，可以随时叫医生，离开这里她就怕。
    南宫少爵理解她的想法：“医生都说无能无力了。”
    “……”
    “你在自欺欺人。”他捋着她的发，“或者，你不肯面对现实。”
    对，她是不肯面对现实……
    “可是离开了医院，我们能怎么办？”她用力地抓住南宫少爵的手，他轻声闷哼。
    她这才记起他的手背都是水腫的……
    20来天他一直在挂药水，打了左手打右手，手背和手臂上到处都是针孔。
    在医院里他真的受了很多苦，可是他从来没吭过一声。
    “离开医院，我们还有很多要做的事！”南宫少爵菗着手，“我是抱不动你，否则还由得你在这里撒泼？”
    让保镖抱着她走，他又会吃醋。
    两人僵凝了一会，威尔逊提议说：“少爷，我来抱她？”
    南宫少爵沉默颔首。
    白妖儿犟声：“我会自己走，但是我不要回那个岛屿。”
    “理由？你不是说那里才有家的感觉？”
    “没有了，现在没有家的感觉了！”
    因为太远了，到时候南宫少爵出了点事，离开岛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南宫少爵凝眉：“你想去哪？”
    “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白妖儿目光茫然，不知道前路是何方，“反正去哪儿也不去那个岛屿，我不去。”
    一双眼睛站在医院高处，看着他们坐车离开的身影。
    ……
    最后白妖儿挑了一个离医院很近的小公寓。
    这样一来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随时送去医院。
    房间里到处都是弥漫的中药味……
    白妖儿推开窗，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子。
    自从那天司傲风送来Love Villa，以后每天白妖儿推开病房的窗户都会看到一份礼物。
    有親手做的饼干，有爱心盒饭，有纸折的花……
    白妖儿会第一时间处理掉它们，以免被南宫少爵发现。
    她知道司傲风游走在她附近，随时随地都在看着她。
    她才换了居所，他就跟过来了？
    白妖儿拿起礼物盒，连看都不敢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威尔逊！”她大声喊着，“我不是叫你严加防范？”
    “我已经做好严密防范了……”
    “那为什么……有野猫闯进房间来了？”
    “我做的安全措施，连鸟飞进来都会打落，怎么会有野猫？”威尔逊纳闷，“也许是前主人院子里的？”
    白妖儿揉着头，司傲风的速度比子弹还快，真的很难被察觉。
    那岂不是他想要南宫少爵的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里，白妖儿的背脊打了个冷战。
    好在司傲风的个性不够阴狠，不会杀人……
    白妖儿走出房间，往楼下大厅走去，整个寓所布置得是巴洛克风格，在一楼的壁炉边，南宫少爵坐在摇椅上，两个佣人跪伏在他脚边，给他捶打着。
    放着一首舒缓的英文曲，《Once upon a dream》，沧桑的女音，訡唱着怀旧风格的忧伤……
    白妖儿轻声走过去，摇了下手，两个女佣悄悄退开。
    白妖儿跪伏下来，4个月的肚子已经稍显。
    她专注地为他按摩着。
    已经从以前没有章法的乱按，到现在会准确地知道他的穴位，拨动他的经脉……
    南宫少爵深邃的面容逆光，头垂着，鼻梁更显高挺，映出漂亮的鼻影。
    这样俊美如画的男人，无法想象他离开了世界，将是多大的损失。
    上帝创造了他，忍心把他摧毁吗？！
    膝盖上放着本画册，他的手里还拿着笔。
    白妖儿揉捏了一会，想要菗去画册……
    南宫少爵蓦然发声：“我睡了多久？”
    白妖儿抬眸：“你醒了？”
    南宫少爵半磕着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也许是药效的关系，他越发嗜睡，只要坐着就很容易睡着。
    “没多久，你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吧。我这就去厨房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