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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番兵当即跪下:“小人谢官家天恩。”
“俺们俩不用真跟着他去吧?”
按理说做戏做全套,可那要是一去,就回不来了。效忠皇帝,但还不想死。
童贯直翻白眼:“怎么会派你们同去呢,这一路上,不知道你们二人要有多少破绽。即便完颜梅这人不聪明,也要发现了。看着贼精贼精的两个番子,怎么做起事来这么傻,真是人不可貌相。”
五月十一日,夜。
衣服、饮水、马匹,都准备好了。俩番子俩人去之前还探讨:“奉命假传军令,说着都绕嘴,将来不会卸磨杀驴吧?”
“不至于,说不准还要记咱们一功呢。”
奉命假传军令带走完颜梅,骗过了营帐中其他人。
一路上闭着嘴少说话,把换好衣服的完颜梅带到树林里。完颜梅先上马,忽然听见一声厉呵:“什么人擅自离营?口令!”
完颜梅催马便走,听见身后一声惨叫,在林中飞快的回头一瞧,一个人已是胸口中箭,靠着树坐着挣扎。
后面要有追兵,他催马催的更急,在森林里前后都跑的不快,一直追出十几里地,肩膀上中了一箭,这才逃脱升天。
胳肢窝夹着箭惨叫的番兵早就高高兴兴的回去数钱。
此时此刻,月夜黄昏,草木清香和烙饼炒菜煮粥炖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军营里。
金主正在整顿兵马,准备袭击辽国大营,一举灭掉敌人的锐气、傲气,以一番大胜,振奋金朝气势。
而宋主正在以巡营的借口,抹了一身防蚊子的药,绑好绑腿和护腕,在童贯的陪伴下悄悄溜走,对随军出征的朝臣都没有通知,和昨日悄悄离开的伏兵汇合在树林里。埋伏的地点不在要移营的道路上,而是在金军大营和宋军大营之间的必经之路上,就等着伏击来奇袭的金军。
太子代替官家接见辽国的使者。敖卢斡派使者催促宋军移营:“明明说好了移营,选好了地点,为何拖延一日还不移动,莫非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难处?”
赵森担心辽朝朝廷内被金国渗透了,不泄露叔叔的大计划,只是推诿道:“今日早上本要移营,京中有些奏本运输至此,我叔父与众臣商议国事,耽误了一会。又拍出兵丁四下搜寻金军方位,隐约发现些痕迹。明日一早就启程。”
送走了辽国使者,他微微有些不安,在书案前站了一会,翻看着桌上关于朝政的奏本,等候中军遭遇袭击。
完颜梅仅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窝头山旁边,他知道这地方,此山外形圆润饱满,不是很高但很圆润,像是个蒸好的窝头,山体内有一个巨大的溶洞,名为吊水壶,实际上像窝头下方的洞洞。这溶洞四通八达,通常禁止小孩独自入内,以防迷失路径。藏兵时就不怕走丢,这里又凉快,又有水源。
黄龙府被攻城并不急迫,身为都城,守住一两个月还是不难的。
斡鲁补及其兵马已是整装待发,差一步就要驰骋出去。外面的岗哨压进来一个少年,押到金主面前:“陛下,此人自称是”
完颜宗隽大叫:“我儿子。”
斡鲁补也认出这个人:“你逃出来了?你们都逃出来了?”如果都逃出来,那局势就不一样了。
完颜梅捂着箭伤跪下道:“回禀陛下,只有侄臣一个人逃出来,其余的王妃世子郡主、都统、副都统、地方上的学政官员,都押在宋军大营中。现在宋军人心涣散,宋主有意收兵撤退,只要陛下派兵攻击,他们必会趁机收兵。”
亲王们异口同声:“放屁。”
斡鲁补也不赞同:“宋主此人我最为了解,他生性多疑,胡搅蛮缠惯了,倘若不打他,他自己寻个借口便能撤兵,若要打他,他为了颜面着想,也要与我们死磕到底。饭吃啊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
完颜梅:“宋军军营中,人人都这么说。赵佶萌生退兵之意,不瞒着其他人。”
众人沉思了一会,都看向皇帝。没等斡鲁补征询意见,人群迅速分出两种意见,妻儿老小都在宋军手中的,建议去攻打宋军,而全家都被辽军抓住的以及家人都没事的,建议按原计划攻打辽军。
斡鲁补:“打辽军。赵佶不会杀你们的家眷,等和谈之后还会放回来。而敖卢斡能决定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他需要凭借击败我们立威。呵呵,想得美。”
一个时辰零两刻钟之后,辽军大营遭遇袭击。
敖卢斡一天三顿饭的晓谕三军:“朕与先帝不同,朕就在这里,与你们同进退!”而辽军对这位年轻的皇帝很有信心,士气大涨,发挥出全部战斗力。
苦战至半夜,中军灯笼火把照的亮如白昼,黄罗伞盖一步不动,交椅上就坐着身披金甲的皇帝。
金军多次发起突袭冲锋,试图使用八年前的战法——吓走辽国皇帝,让辽军不战自溃。
敖卢斡每日打熬筋骨,减少沾染酒色,练的骑射过人,就为了一雪辽国的前耻。“若不是为了三军安心,朕早就冲上前去,与斡鲁补决一死战。收服了金国,朕才能收服西辽!”
……
林玄礼不知道百里之外热闹非凡,就蹲在树林里含着茶粉制作的硬糖块,实实在在的挨蚊子叮,呆呆的望着窝头山的方向,苦等来袭击宋军的辽国军队。
左等也不来,又等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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