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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礼由衷的感慨:“太难选了。两边都舍不得放弃。”
兄弟俩面面相觑沉思了很久,也不能说放弃现在的天赐良机,也没法说继续压榨百姓。
林玄礼憋了半天:“要是担心辽国。不如让我出使辽国,吓唬吓唬辽主?哪怕穷点,现在真是个好机会,放弃征讨西夏太可惜了。咱们一点点拼拼凑凑,总能凑出钱打仗。”突然感觉好穷啊,但是穷不是战争的问题,不患寡而患不均。
赵煦本来在心里算账,年度收支和军费,一听他这话,左右瞧了瞧,拿起鸡毛掸子:“你过来。你别跑!”
林玄礼抱头挪过去,其实挺想逗他追逐嬉戏一会,奈何六哥没这个爱好:“我就这么一说嘛……要不然接着扣我的俸禄呗。反正我小店赚的钱也够花的。”
也没被揍。只是被敲脑壳:“就想出去玩,哪里危险就去哪。你出门一趟,花费不下万贯,各地官员还要供奉饮食,国库紧张,你在宫里呆着。”
林玄礼只是随口一说: “要不然……明年给各级官员都扣点俸禄?”
“你的名声很快就要比章惇还差了。你和梁太后那点绯闻,天下闻名,词曲杂剧层出不穷。”
“可是现在西夏群龙无首,李乾顺没有威望,西夏朝廷中都是梁太后任用的废物,辽主老迈年高……此时不打,将来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我看李乾顺貌似忠厚,内藏奸诈,他可是早早的脚底抹油溜了,我连他的人影都没瞧见。”
赵煦微微颔首:“或许如此。唉,从长计议吧。”
……
是土地还是百姓,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选择。
或者说,官家必须选择百姓。以免发生流民作乱、因为破产而变为流寇的问题。
梁太后也只是养在鸿胪寺里,严密的软禁起来,禁止传递消息或有人探视。
在西夏被彻底消灭之前,大批大臣反对把梁太后作为俘虏带去太庙献俘,一会找借口说这样不仁,一会换借口说这样容易激怒西夏,一会又说把西夏皇帝才配作俘虏献上,太后不行。
在整天的纷争议论之后,官家习惯性的去观稼殿看着收割后的庄稼地,这里还剩点麦秆,宫里散养的小鸟和宫外的小麻雀之类的鸟雀,在浅雪中挑挑拣拣,照着掉落的麦穗,吃成一群肥啾。
最佳的战机——不堪重负的百姓。
章惇只是坚持主战,说他可以继续勒紧国库,提供足够的钱粮,今年冬天的赋税能够顶用。
他当然可以精打细算的。
但这太危险。赵煦仔细想:只能提供应付西夏战争的钱粮,一旦辽国施压,那么庞大的支出会让国库彻底陷入空虚。因为没有时间限制,谁也不知道多线开战是一年还是两年时间。不打仗时军队在地方屯兵,能解决一半甚至全部的粮草需求,一旦大军开拔,粮食、转运粮食的钱、草料、兵饷、药品、抚恤金,都是一笔天价开资。可怜的国库里还没攒下多少钱。黄河随时可能决堤。
今年的结余不足以支撑明年开战,只够让全国人民生活的稍微宽绰一点,万一黄河又发水,拮据程度就和今年差不多,就很苦恼。
这也就是和章惇同一党派的人士也提出反对意见,还没被他设法搞下台的原因。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困扰这位有着天人之姿、文治武功都很卓越、坐拥贤相名将的官家的最大问题是——穷。
林玄礼被大量弹劾他的奏札压在书房里——还没看完,还在记小黑账,听到保母说的争论,还有人劝皇帝不要接见那个生性放荡轻浮的西夏太后,以免她出言不逊。
差点投笔去和他们吵架。“都是太后了,别把她当个娘们看不行吗。怎么就不能献俘了?”
保母伸手捂住他的嘴:“十一郎!”
“我错了我错了。”扔下笔出去找兄弟们玩。
尤其是赵似,他虽然结婚了依旧住在宫里,官家和太妃都舍不得他搬出去。
“我还以为你成亲之后要搬出去呢。”
“前几个月,有御史要求成年已婚的亲王搬出宫去,立刻被官家以离间骨肉至亲的罪名流放了。”赵似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想搬出去。到时候还得每天进宫,就算是有飞桥复道,也比现在更远。”
“哦?”
哥俩就一起跑去看跨越宫墙的天桥,凌空的曲折回廊,当然在靠近宫墙这边是有门的,还能上锁。
“哇。”林玄礼仰头看了半天,再次重申自己现在的心情:“哇。”
赵似高高兴兴:“这是我的,你府里也有。”
……
过了五天,章楶提供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情报,回到边关,继续做好准备,等待命令。
北宋最高军事领导部门是枢密院,最高军事指挥机关是‘三衙’。前者有调兵之权,却不能直接掌管军队;后者掌管军队,却无调兵之权。章楶也是一样,掌管军队,但等待命令。
林玄礼出城送他:“我会尽力争取的。”
不能错失良机,不能给李乾顺改革的机会,那家伙很会改革,汉化。
我会再改变一次历史。历史上梁太后没被抓,她被毒死了,六哥也放弃进宫。现在不一样。
章楶拱手作别,对朝廷中人不是很有信心,他们以前在浪费时间,现在依然是浪费时间。辽国的精锐部队被击溃、打散,朝中一片混乱,主战派和主和派必然争论不休,辽国还没下定论,这是最适合出击的时间,只需要一个闪电战,两个月时间,就能把李乾顺抓住。但这些话已经说过了:“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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