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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礼看着人头,看了一会,突然想起来蜡像馆了。要不然……我也找个工匠捏个蜡像?他们肯定有这个手艺,只是缺乏创意而已。
有太监引路,直接从宫门口带到官家的书房门外,远远的似乎看到保母内宫门口向外张望。
“十一郎在此稍候。”
林玄礼心说现在连茶房都不让我进去了?六哥肯定非常生气,那到底是气我离家出走,还是气我身陷险境?还是二者都有?
我进去之后是直接叩谢他派兵救我,还是扑上去大哭说差点见不到哥哥。在院子里徘徊。
真是哭不出来啊,也不知道史书里,还有身边传闻,苏轼他们怎么能在见皇帝时泪如雨下,就这么感动吗。
赵煦隔着窗子看他:“这是什么样子!”
揣着手也就罢了,还挎着两个花布包袱,一个青布包袱,小脸黑了不少,土里土气的。
也难怪章楶在奏本中写他瘦了很多,虽然还能认出来,可确实是消瘦又憔悴,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往屋里张望。
太监赔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宫外厮混了几个月,难免学了一点不好的习气,回宫禁足几个月就好了。不叫他进来见驾么?”
赵煦也在思考,一会见了他,我是夸他打的精彩异常,很壮军威呢,还是一脚踹翻先把他打一顿?鸡毛掸子和藤雕的如意就放在旁边,奈何自己不会打人,这几个月也没学打人,从虚弱到被约束,连骑射都没怎么学过。“叫他进来。”
“是。”太监出门去,挑起帘子:“十一郎,官家叫你进去。”
林玄礼跟着他上台阶,进门,先摘下包袱搁在外屋桌上:“别动,这是给六哥带的特产。”
里屋才是书房暖阁,官家拿了一本书,头也不抬。
林玄礼微微叹气,心说可能是回不到过去了,跪下,把帽子也摘了,免冠谢罪,瞧着官家的红袍和黑靴子,感觉还差了点,拔了簪子披发谢罪:“六哥…官家…我来请罪。”
赵煦把书搁下,冷着脸:“你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要拼一个马革裹尸,不斩西夏终不还。”
“我怎么舍得自己的小命。”林玄礼往前蹭了半步,垂头丧气:“六哥,我知道错了。其实……离宫第二天我就开始想你。虽然留了书信,还是不应该。”
赵煦往后一靠,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要等到西夏围城,事到临头,才知道后悔。反应的这么快么?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呃。我又想见你,又想投笔从戎,仔细想想,见你的机会多,可是这一次跑掉之后,下次再想溜走就难如登天。六哥,好哥哥,我知道你心疼我,派兵去救我。事到临头才知道为什么要坚守城池,不出城还击。”林玄礼厚着脸皮抬头看他,赔笑道:“西夏围城那会,我不怕死,只怕我有什么不测,会让你伤心难过。想着还得回来向哥哥请罪,这才奋力拼杀。”
赵煦叹了口气,心里还是不舒服,又抱怨道:“亏你还能想的起来我会伤心。倘若你战死沙场,都不能照实说,只能说你暴病而亡,立一个衣冠冢。我刚刚夭折了一个女儿,又险些丢失一个弟弟,唉。滚过来。”
林玄礼爬起来,绕过桌子,继续跪着抱大腿:“六哥~”
赵煦揪着他的耳朵,耳朵摸起来不如过去那样柔软厚实有弹性,双手抓着耳朵,仔细端详佶儿的脸。看起来就是瘦了点,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好好吃几个月还能恢复回去,也不见有什么杀气,反而比平时怂多了,在极力装可怜求饶。
“哼,你自己出宫玩命,玩的快活吗?就不想想自己的名声,违反祖制、礼法、道义,大宗正司还不剥了你的皮。群臣往日如何的弹劾你,你要是逃出去游山玩水还罢了,你敢跑到秦凤路去,你不知道本朝最忌讳什么?”
身为宗室,和敌国有联系,和军队有联系,基本上就完蛋了。最安全的文官都不行。
林玄礼悚然,脸色发白:“六哥你不会听信他们的谗言吧?我没有不臣之心。”
赵煦叹了口气:“我知道,章惇也说你没有,他说你只是傻,但不罚你不足以服众。”佶儿吹枕边风,试图去边关玩,想当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没干过的事都想试试,和上房揭瓦、找人打架一样。但凡真有黄袍加身的念头,也不会弄的满朝文武都弹劾他。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虽然不相信他们的话,可你若是屡犯,兄弟之间,不免有些嫌隙。”
“我这次吃够苦头了。这辈子再也不想出京城。往后一定都听哥哥的吩咐,再也不胡作非为。”
“好。知道错了就好,过些天再罚你。”赵煦不怎么信他这话,章惇的分析的对。放开他的耳朵,伸手捏了捏肩膀手臂,真是钢筋铁骨一样,硬邦邦的,和原先大不一样:“身上受伤了么?我看看你的刺字。”
挽起袖子给他看,蓝色的字,蓝色的狮子,还有红色的牡丹。
“就该给你刺在脸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淘气。刺个军籍都不老实,弄出这些花样来,显你。”
“这就不敢了。”
“哼。带着王繁英私奔,真是夫唱妇随。你还和她约好了在边关见面?”
林玄礼想起大佬的嘱咐,不要把她说的神乎其神,只好尴尬的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她本来说要陪我一起,到了边关见面时她又反悔,还叫我滚。这样出尔反尔的朋友,我真不想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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