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好。”
    几位护士姐姐心虚的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不太自然。
    那位暴脾气护士终究不忍姐妹们替自己顶缸，还是硬着头皮来了，不安地绞着手指。
    张副院冷着脸，扫了扫护士们，没有揪着这件鸡毛蒜皮的事不放。
    随后看向另一边的吴斯和穆灵妍。
    “张院好。”
    吴斯和穆灵妍向他点头致意，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又没有失了礼数。
    这放在平时可以打满分的表现，张副院显然并不买账。
    “哼，你就是吴斯？”
    屋里就一个男人，张副院一眼就看了过来。
    “来者不善啊。”吴斯看着眼前的大鼻子，只觉莫名其妙，自己没招惹他吧。
    这家医院流行无故发飙吗？
    他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我就是。”
    张副院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你可不简单呐？听说你治好了特事行动队成员的食尸鬼咬伤，又不靠异能科治好了食尸鬼变异者？还大张旗鼓的搞了场解剖观摩会？”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阴阳人了。
    但这些都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治病救人是我份内的事情。”
    啪啪啪。
    “呵呵，说得好啊。”张副院皮笑肉不笑地拍着手，“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他收起了假惺惺的笑容：“你什么学历，哪个学校毕业的？”
    又来了，还有完没完了？
    这和把人治好了有关系吗？本科学历就不配把病人治好是怎么着？
    吴斯心中也是一阵憋闷，但也知道学历资历鄙视链是普遍现象：“本科，沧海医大。”
    “呵，干临床几年了？”
    “今年正好第五年。”
    “五年，工作满五年，你有资格报考主治医师了呀。”随即话锋一转，“你一个本科生，只干了五年的普通住院医，连主治都不是，能做到这些事？你当我三岁小孩？”
    吴斯皱眉：“您什么意思？他们病好了是事实，我解剖的食尸鬼尸体也是真的，这和我的学历、资历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意思？好，既然你不嫌丢人，今天我就把话说开。”张副院激动起来了，声音忽然拔高，“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关系就能为所欲为！特事行动队也不能一手遮天，你找他们配合你演戏，骗得过别人，却别想骗过我！”
    吴斯被气乐了。
    “别嬉皮笑脸的！你这是很严肃的违纪行为。你最好坦白交代，看在你没做出什么有损医院利益的事，我让你体面的主动辞职。”张副院心中正义感爆棚，觉得自己不畏强权，为医院除一大害，“要不然闹大了，可就不是辞职的事了。”
    “张院。”此时穆灵妍居然开口了，“我觉得这里边肯定有误会，吴斯他治好食尸鬼变异的老人，这是我们科的人都亲眼看见的，怎么会有假？”
    “是啊是啊，您搞错了吧。”
    “吴医生不是这种人。”
    吴斯有些诧异，这张副院明显有备而来，就是故意找茬的。
    此时为他说话除了把自己在张副院心中的印象也搞差，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大家还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为吴斯辩护，一开始和自己怼来怼去的小穆同学，现在竟然是最激动的那个。
    心下一阵感动，不枉同事一场。
    主任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王老从里面皱着眉刚要走出来。
    却见医护专用通道那边，一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正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王老笑眯眯地又退了回去，把门带上了。
    周方特意走工作通道，就是不想影响医护们的正常工作，没想到却撞见了这样一幕。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为吴斯辩护，他有些奇怪。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哪位是吴斯医生？”
    张副院闻言扭过头来，看着来人觉得有些眼熟，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周秘书，您怎么来这里了？不好意思，我刚刚处理事情没注意到，要不咱们出去说吧？”
    医院的领导层几乎没人不认识周方，张副院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
    周方礼貌一笑，丝毫没有架子：“不用，正好我也是来找吴医生的。”
    “啊？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吴医生解剖了我们本打算送去研究所的尸体，他……”
    “什么？！简直太不像话了！”没等他说完，张副院就一声大喝，甚至没注意到被打断说话的周方沉下来的脸色。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张副院指着吴斯的鼻子，痛心疾首，“你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本想让你体面点离开，现在看来还是要严肃处理！”
    回过头，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周方，张副院却会错了意：“周秘书，您放心，他的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如果他违反了组织纪律，您直管公事公办！我们医院绝不姑息这样的人。”
    周方无视了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吴斯面前，微微一笑：“那份研究报告，真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
    “嗯？……画风不对啊，什么报告？”见周秘书如此做派，张副院忽然心中有些没底。
    带周方进来的工作人员都快哭了，此时终于有了机会，三步并两步来到张副院身旁一阵耳语。
    而他的脸色则是越听越白……
    吴斯就知道会有麻烦，但对抗食尸鬼这种怪物是大事，事关太多人命，也包括自己和身边的人。
    再麻烦，也要撑下去。
    他硬着头皮答道：“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同时脑筋飞转，准备应对随之而来的盘问。
    周秘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盘问：“好，那份报告做的非常好，我代市里的战士们谢谢你。”
    说罢伸出手来。
    吴斯赶快上前一握：“应该的，我很高兴能帮上忙，而且伤患少了的话，我们也能轻松一些。”
    周方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会心一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只有张副院笑不出来。
    “张院长。”周方面色依旧和煦，但口中的话却让张副院如坠冰窟，“刚刚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一些，我有些个人浅见，你姑且听一听。”
    “是是，您说您说。”冷汗顺着张副院的脸留下来，挂在了大鼻头上。
    “我一个外人，本不该对你们医院内的事情说三道四。不过，我觉得既然忝为一任领导，有识人之明是最基本的能力。无论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先核实再处理更是基本中的基本。”
    张副院脸色煞白，一声不敢吭。
    “只凭主观臆测，就差点让重要人才流失，我想这不该是领导所为。”周秘书神色一肃，口气变得冷厉起来，“你知道你的行为会造成多大的生命财产损失吗？甚至会影响市里应对超凡现象的布局！糊涂！荒唐！”
    这已经是最严厉的措辞了，在正式场合里，和指着鼻子骂街也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你的初衷也是为医院着想，不希望有人浑水摸鱼，但办事能力很有问题。我建议你，还是在基层再历练几年吧，这对你也有好处。”
    周秘书最后一句话，几乎已经判了张副院死刑，他知道，自己基本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说罢再不理如丧考妣的张副院，转而对吴斯微笑：“不知吴医生有没有兴趣调到研究所工作？”
    “你小子可以啊，我的墙角也来挖？”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谁啊敢这么和领导说话？
    周方也诧异转头，只看到一个身穿t恤的老人，t恤上还印着泳装远坂凛……
    看清来人，周秘书苦笑道：“王老好，原来您在icu啊，那当我没说好了。”
    这一刻，众人再次刷新了对王老的认知，敬仰之情顿时如……
    和吴斯最后说了申报市里嘉奖的事情，周秘书便和王老叙旧去了。
    张副院也失魂落魄的走了。
    icu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穆灵妍和护士们不淡定了。
    “可以啊，你这是要起飞的节奏啊。”穆灵妍拍拍吴斯的肩膀。
    他却还像在梦里，像看了场滑稽的闹剧。
    苦笑一声道：“这都什么事啊。话说那个张院是怎么回事，忽然来了劈头盖脸就给我一顿。”
    “他你都不知道？人称巨魔之王医生款皮肤，强迫症严重，讨厌一切不守规矩的人。你来了就这么拉风，当然撞枪口啦。”穆灵妍一脸促狭。
    “……”想起他的大鼻子，吴斯觉得这外号倒是挺贴切的。
    正说话间，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神经内科急会诊！”
    吴斯神情一肃，来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