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一直以来都在古墓、小世界中闯荡，这还是第一次好好游览一座城池。
    他左手拿着串蜜果，右手揣在怀中，感觉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没带钱来白吃吧。
    他又仔细找了找，摸出一角碎银子，抓在手心，递给老汉。
    “这……太贵重了。”老汉愣愣地说，“一串五个钱，你这银子太多，我不能要。”
    “老伯，你且拿着，这银子于我等修行人而言也无什么用。”池渊宽慰，将银子塞进张老汉手里。
    未曾想，张老汉更慌张了，连忙往池渊手里推，口中喃喃：“仙师，老汉我可不敢收您的钱啊。”
    “购货付账，天经地义，况且我也不可能沾你这点便宜。”池渊蹙眉，将银子塞进老汉的手中，“你为何要如此慌张？”
    “仙师啊，你有所不知，这段时日宣州城来了好些能飞天的神人，就在昨天一个卖酱肉的得罪了仙师大人，被当街活撕了。”
    张老汉哆哆嗦嗦，话都说不连贯，他眼中露出挥之不去的恐惧神色，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森罗地狱般，双手捂头，颤抖着蹲在地上。
    池渊皱眉，有凡人触了修士的霉头，被其当街活撕了，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场面血腥无比，对凡人的震慑和恫吓是无法磨灭的。
    池渊轻叹，于修士而言，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凡人，与蝼蚁又有何异呢？在修士们看来，一条人命甚至比不过一块源石的价值。
    他默诵清心咒，指尖溢出丝丝缕缕的玄光，没入老汉头顶。
    这是一个万族争霸的时代，人命不如草芥，尤其是没有修为的生灵，指不定哪一天就丧了命，而原因只是“仙师大人”心中不快。
    池渊离开了张老汉的小摊，沿着街巷漫步，遇到感兴趣的摊位，不时驻足，听店家和客人扯皮，吃着蜜果，倒别有一番滋味。
    街角的张老汉迷茫地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挠头，看看四周又看了看手心的碎银子，憨笑了起来。
    ……
    宣州古城的街巷上植满了桂树，当下季节正有米粒般的小花缀在枝头，氤氲出馥郁的甜香气息，整座小城都笼罩在醉人的芬芳中。
    池渊坐在一家酒肆靠窗的位置，端着手中的酒壶，有一搭没一搭地饮着。
    酒肆中有几个凡人聊的火热，竟涉及到了城中行走的修士，池渊侧耳倾听。
    “听说了吗？这几日将会有仙山福地里的大人物到来。”
    “大人物什么的我不知道，这几天倒是有很多在天上飞的神人。”
    “这是有什么灾祸将要发生吗，往日里平静的古城，为何近一段时日有这么多仙师出没？”
    有人忧心忡忡，认为这么多驭虹而行的神人忽然出现在古城，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听说是南方的白王古城出事了，被人掘出了列仙的坟墓。”
    “罪过啊，仙神在上，请原谅无知者的冒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乞丐从门外经过，听到酒肆中的热议，这般说道。
    “你个老乞丐懂得什么？”
    自然有人不以为然，这是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半座城的人都认识他，据说以前家里和仙师有关系，不知怎么就流落到宣州当乞丐了。
    “我们又不是神人，不会掺和这些事，过过嘴瘾又怎么了？”
    “就是，难道神仙还会跟我们凡人计较？”
    老乞丐疯疯癫癫的，不停喃喃罪过，就这么向前走去，也不理会酒肆里的人。
    “真是晦气，又看见这疯癫乞丐了。”一个屠户打扮的男人灌下一碗酒水，道，“接着说，到底出啥事了？”
    “南边的白王古城，挖出了仙神的大坟！我跟你们讲，你们是不知道啊……”一个书生眉飞色舞，为众人讲述自己从远房亲戚得来的“第一手消息”。
    池渊微微摇头，这书生明显就是听来一鳞半爪的消息，自己脑补出了一个凌乱的故事。
    什么神仙被掘了坟墓降下天罚，什么有人得了九转天丹，立地可以成仙……太离谱了。
    他起身离开酒肆，如一道黑影进入街巷中，可那老乞丐竟不见了踪影，池渊在古城中踱步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找到他。
    “怪事啊……”
    池渊沿着一条青石铺路的古巷前行，很快就来到一片残破的园林前，这是位于城东的一片地区，亭台楼阁早已失修破败，倒是这里古木参天，很有意境。
    “长老议事，凡人止步！”
    池渊沿着园林的边际漫步，忽然被一个高大的黑影拦住了，他向前看去，不知这是哪一族的修士，浑身都长着浓密的绿色毛发。
    池渊蹙眉：“你们占据古园林也就罢了，我在园林之外漫步，未踏足一步，怎生也妨碍你们了？”
    一旁，有人低语：“看，又有人招惹这些神人了。”
    “要我说这些仙师也真是蛮横霸道，占了我们宣州城的古园林，根本不让靠近。”
    “噤声啊，二狗的下场你忘了吗？”
    出言表示不满的人浑身一个激灵，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另一边。
    “让你止步，哪来这么多废话！”
    浑身绿毛的生灵从背后抽出一把巨大的开山斧，斧刃黑漆漆，闪烁慑人的寒光，且缭绕煞气，定然是杀过人的兵器。
    池渊感觉在这红尘中漫步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不想和这头绿毛生灵计较什么，转身就走。
    “站住，让你走了吗？”
    浑身绿毛的生灵手中开山斧向前一砸，掼入池渊脚边的石砖下，若偏离一点，就落在他脚上了。
    “真当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仙师了？”
    池渊抿着嘴，转身一掌拍出，浑身绿毛的生灵似乎没料到这个翩翩公子居然会反抗，当下一爪抓了过去。
    “完了，上一个二狗就是触了另一群神人的霉头，被生生活撕了。”
    砰！
    血肉爆鸣声响起，绿毛生灵眼中的凶戾气瞬间变成惊愕，他登登后退，一条手臂软软垂在身上，那只手掌彻底烂掉了。
    “你在干什么，连一个小孩都解决不了？”另一边，一个三条手臂的生灵面露不虞，“惊扰了长老议事，你担负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