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惺惺相惜
晋阳副太守高君雅的府邸,也就是高府的后门,平时都是一些送菜送肉的人进出,而负责接受这些东西的是一名年纪四十岁左右的大娘。
这位大娘同样姓高,算是高府的家奴出身,但由于资格老,现如今算是高府的一个管事,专门负责厨房饮食的。
如果高府是皇宫的话,那么这位高大娘就是御膳房总管了。
这位高大娘为人很刻薄,特别是对待下人,简直就跟个活阎王似的。
正所谓奴使奴,累死奴,往往是这种同样苦出身的人,手中有点小权力之后,会更加的肆无忌惮,高大娘就是此类人物的典型代表。
“咣~~”
一个装酒的坛子从车上滚下,直接摔得稀烂,里面的酒全都撒了出来。
“你干什么呢?笨手笨脚的,到底想不想干了?”
高大娘也不知道是最近几天大姨妈来了,还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总之这几天就像个火药桶,沾火就着,今天有人居然在她眼前犯错误,所有人都为那个犯错的下人捏了一把汗。
果然,高大娘就像找到了出气桶一样,迈着六亲不认步就窜了过来,就像一条呲着牙要咬人的野狼。
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赶紧跪到地上,一脸痛苦,高大娘见状更加来气。
“你跪什么跪?骨头就这么软?一天到晚见到人就跪,是不是在家里也是跪着生活啊?”
“大娘息怒,我只是突然腿软,站不起来了,打翻了酒真是对不起,我会赔的!”
“腿软?还说你不是骨头软?”
高大娘见妇人半天不起来,气得走过去拉她,结果后者立刻痛叫了一声,眼泪都流出来了。
高大娘见状心中一动,伸手撸起妇人的衣袖,结果看到了许多又青又柴的淤伤,这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高大娘朝着其他下人挥了挥手,众人赶紧转过身去,随后高大娘撸起妇人的裤腿,结果看到了更多的淤伤。
“这是怎么回事?你被谁给打了?”
“没……没谁,是我不小心摔的。”
“放屁!摔能摔成这样?快点说,是谁打得你!?”
妇女犹犹豫豫了半天,直到高大娘再次发火才说出是被自己丈夫打的,高大娘听得火冒三丈。
“走,大娘给我撑腰,给你讨回公道。”
“大娘,您千万别去找他,他天天喝酒,六亲不认,您要是去找他恐怕……”
“怎么着?他还敢打我不成?反了他了!”
高大娘一脸的蛮横,妇人则叹了口气,但依然死死拉着高大娘,不让她去。
“大娘是有身份的人,他当然不敢冒犯您,但我……我毕竟还是要跟他一起生活的,哪怕近几天他能老实一点,以后恐怕会变本加厉,到时……”
“唉……我问你,你跟那个畜生有孩子了吗?”
“还没,这也是我的错,成婚三年了,我一个孩子都没有生,这是我的错!”
妇人以泪洗面,高大娘则越发愤怒了。
“生不出孩子难道全都是女人的错?有可能是你家汉子无能!总之你没孩子正好,跟他和离!”
“和离?这……”
妇人满脸的犹豫,高大娘越看越气,声音高了八度。
“怎么?跟这么一个天天打你的人在一起,你还过出感情来了?”
“不不不,那个畜生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但我没有一技之长,和离之后怎么生活啊!”
“这简单,你先搬过来跟我住,今后大娘有一口吃的就有你半口,不会饿着你的。”
四周的下人听着两人的对话,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个高大娘就是个母老虎,别说是关心人了,惹急了动手都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简直变成了面冷心热的大好人,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高大娘吗?
总之一番交谈之后,妇人被高大娘强行留在身边,并张罗着过几天就找人帮妇人跟她那个畜生老公和离。
当天夜里,这个妇人轻松的从高府侧门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高府虽然这段时间守备森严,但那是针对高君雅所住的区域,像高大娘所住的下人生活区,当然没那么多护卫。
妇人离开高府之后,立刻化身幽灵,快速在大街上穿行,很快就来到了李府,然后熟门熟路的进入其中,最终来到曾继所住的小院内。
“回来了女侠?成果如何?”
妇人的面部肌肉一阵变化,居然在不靠化妆术的情况下改变了自己的相貌,简直就像变脸一样。
“虽然不是第一时看,但每一次都让我叹为观止,这简直就是神技,女侠你会这招,岂不是想变谁就变谁?你干嘛不直接变成高君雅的老婆混进去?”
沈若叶白了曾继一眼。
“这招虽然神奇,但也不是想变谁就变谁的,用你曾经用过的一个词,它只能做到面部的微调,五官相貌差距过大是没办法变的,况且要维持变化之后的脸,也是非常辛苦的。”
说着,沈若叶伸手从头发里拔出一根银针,随着银针的拔出,她的五官相貌才算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女侠呀,你现在的样子不会也是假的吧?”
“你猜~~”
“我可猜不着,算了,说说今天的收获吧,那个高大娘接纳你了没有?”
说到这里,沈若叶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计划很顺利,我按照你的计划,先打碎酒坛子引起她的注意力,然后看似无意的让她发现了我身上的伤,最终在一番交涉之后,她就接纳我进了高府。”
曾继哈哈一笑。
“那是当然的啦,那位高大娘年轻时就经常遭受家暴,原因就是她没法生孩子,在这个时代没办法生孩子就是女人的原罪!到最后,要不是她那个老公喝酒喝多了,摔到沟里淹死了,恐怕她已经被家暴而死了。”
“也正是因为早年的这种遭遇,她的性格才变得强势刻薄,其实这不过是用强势的外表掩饰她脆弱的内心罢了。如今突然见到一个跟她遭遇差不多的人,自然是惺惺相惜,接纳你也就水到渠成了。”
曾继一边分析,一边将早就做好的酱牛肉端出来,递给沈若叶吃。
沈若叶本能的开吃,在吃饭这方面,她一向是非常积极的,但这一回,她只吃了一斤牛肉就不吃了,饭量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二。
“曾继,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