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并没有离开吗？”
    黑袍人若有所思地望了眼云层，旋即，又收回目光，看回龙门大坝。
    对他来说，荀沐那边只是小事，石碑下镇压的那条蛟龙，才是此行的主要目标。
    ……
    下方，大坝上。
    “……祭典开启！献祭品！”
    随着祭文燃烧，牛、羊、猪三牲，就被放在芦苇编成的草席上，送入江水。
    “礼毕……吉时已至，上香！”
    在杜云飞主持下，在场众人，无论世家大族，还是普通民众，分作数条长龙，一个个纷纷上香。
    ——这是龙门之会的习俗，三百年未曾变。
    不多时。
    檀香袅袅，如云似雾，笼罩了整个大坝。
    ……
    山巅上。
    “三百年前，盟中那位姜前辈，当真是好手段！”
    黑袍人感叹道。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便可看到：怒江水脉、龙门山势，隐隐为勾连一体，组成阵势，不断吸纳那些人道香火。
    以之为资粮，阵势缓缓运转，便有磅礴的力量浮现。在沿着无形的脉络流转中，最终汇聚于那座功德碑上，将其下的蛟龙死死镇压！
    ……
    大坝下，江水中。
    咕噜！咕噜！
    围绕那功德碑，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浪花翻卷中，上方倒映出一道光幕。
    光幕中是：一条被锁链重重缠缚的白蛟！
    虽然其中的许多锁链，已经锈迹斑斑，但此时，在阵法力量的洗练下，却是又焕然一新，泛出冰冷坚韧的光泽。
    轰隆隆！
    江水奔腾，波涛连连，其中隐隐夹杂着白蛟的怒吼，让人心旌神摇。
    望着这一幕……
    大坝上的众人，都是激动非常。
    ——哪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非是第一次见，但依旧感到震撼！
    “显灵了！龙王爷显灵了！”
    一个小孩拍着手道。
    “呸呸呸，别乱说！”
    一旁的大人，连忙捂住自家孩子的嘴，训斥道：“什么龙王爷？那是条恶龙，三百年前，可是水淹过咱们云平郡……”
    “活着的神兽？”
    有远道而来的武者惊讶：“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好一头凶悍的恶蛟！”
    一个武者眼馋：“若是能杀了，龙筋、龙肉、龙血、龙髓……那可都是辅助武道修炼的好东西哪！”
    “别做梦了！”
    另一个武者泼冷水道：“就算是把那恶蛟放出来，你打得过么？”
    ……
    山巅上。
    “好了，时辰已到！”
    黑袍人反掌取出一块令牌，喃喃自语道：“这是出入那阵法的钥匙，也是破阵的钥匙，是时候放那白蛟出来了！”
    说着。
    他调动内力，以一个特殊的频率震动，一指点在令牌上。
    瞬间，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嗡嗡嗡！
    令牌震颤着，散发出一道道无形的波纹，向四面八方传递去。
    ……
    下方大坝。
    那倒映入水面的光幕，异变突生。
    咔嚓嚓！
    那一道道缠缚白蛟的锁链，在莫名的影响下，忽然一根根崩裂开来。
    大坝上众人，瞬间一片哗然。
    “你们看，那是什么？”
    有人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锁链怎么断开了？”
    “锁断阵破蛟出……”
    一个长者喃喃着，脸色瞬间大变：“不好，大家快跑！”
    “快跑啊，那恶蛟要出来了！”
    ……
    人群一片乱糟糟，如一群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
    望着下方的这一幕……
    “很好！”
    黑袍人满意点头：“就是要让这群人混乱，绝望……到时侯我再出场，力挽天倾……这般，不但可以完成任务，收获白蛟心头血；更是能得到一大笔人望，助力盟中！”
    白蛟心头血，自不必多说，珍贵无比，又是他此行的任务物品。
    而人望……
    这方面，就很玄学。
    俗话说：人定胜天，人心向背，人道所钟……大意就是，许多人信任你，崇拜你，感激你，便会汇聚人道大势，有冥冥中的气运加身。
    暗盟，宗旨是什么？
    逆天而行，覆灭天道！
    所以，‘暗盟’中人，运气一向都不是很好；特别是‘暗盟’中的神魔境，简直是被天道诅咒，成就神魔后，短则数载，长则十数载，必经历天人五衰！
    而聚集人望，就可有人道伟力加身，对抗天道大势，扭转一定的运气……甚至，延缓天人五衰！
    故以，白蛟心头血、人望……这两者，乃是黑袍人此行的首要目标。
    只可惜。
    他小算盘打得很好，但事情发展，却偏偏没按照剧本来！
    ……
    “吼！”
    白蛟仰天咆哮一声，震散那光幕。
    然后。
    却是……
    没动静了！
    是的，就是字面意思，没动静了！
    江面恢复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就仿佛……刚才只是虚惊一场。
    而这时，跑出相当一段距离的人们，才反应过来。
    “似乎没事？”
    有人惊咦出声。
    “不对啊，我明明看着锁链断裂的，那恶蛟……不应该是破阵而出吗？”
    “那恶蛟，说不定是喜欢上江底，不愿意出来了呢？”
    “呵呵，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有人猜测道：“或许是，祭典成功了，那投影只是正常反应？毕竟，以前年年祭祀，也没发生过什么异变！”
    “恐怕只有这个解释了！”
    ……
    众人心有余悸地讨论着。
    许多渔夫、农民、武者，继续去捕捉灵鱼；更多的人，却是纷纷散开，回城去了。
    毕竟，虽然没发生什么灾难，但刚才那一幕，还是将他们吓得不轻……
    大多数人，没那么强大的心脏，自然没了游玩的兴致！
    ……
    山巅上。
    黑袍人一脸凌乱。
    别人不知道，他岂能不知道，那白蛟，确实被自己放出来了！
    但问题是：它为什么不出来呢？
    难道，真的是喜欢上了江底？
    可去它的吧！
    一头被镇压了三百年的白蛟，一朝摆脱枷锁，正常反应，不应该是出来报复社会吗？
    但——
    你怎么会没动静了呢？你怎么能没动静了呢？！！！
    戏台子都给你搭好了，你就给我看这？
    不按套路出牌哪！
    “我倒要看看，那白蛟，给我搞什么幺蛾子？”
    黑袍人冷哼一声，催动内力。
    哗啦啦。
    内力鼓荡，凝成一头金绿色的蛟龙，它飘摇盘旋着，似乎无时无刻都在运动，并不断组合成各种错综复杂的图案……
    这赫然是——蜃龙法相！
    “去！”
    黑袍人指尖一点。
    瞬间。
    那蜃龙眸子微动，似乎有了生命般，腾云驾雾离开。
    ——神通境，自生阴神，可分化神念，让法相离体，跃居百里而战……可谓是：普通人眼中的神仙人物！
    “我分化出的这头法相，虽只有法相境后期的实力，但对付那镇压三百年的白蛟，应该足够了……且等结果吧！”
    黑袍人喃喃着，静立以待。
    只是。
    盏茶时间后……
    他和那分化出的蜃龙法相，突然失去了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