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大厦，柳岚的办公室里。
    封子安话语落下，投影上的画面随之停止。
    那张俊脸定格在镜头前，嘴角笑容狷狂至极。
    “他这话什么意思？”老人冷声开口，“事已至此，这小子难不成还有花招？”
    “闭嘴！”柳岚忽而厉声呵斥，竟真就叱得老人微微一愣。
    刚才那一瞬，这女人展现出来的煞气，竟不啻于他这种活了百来年的老家伙。
    气质这种东西，只可能是与生俱来。
    显然柳岚天生就是玩弄人命的那块料。
    两方对视良久，四周静谧得仿佛空气都为之窒息。
    随后柳岚终于缓缓收回眼神，叉掉面前的视频影像，点开了新闻热搜。
    只粗略扫过一眼，就令她骇然僵在原地。
    旋即是笑，扶额嗤笑……
    无奈中带着些许激动的笑。
    老人和柳梦感到一阵莫名，下意识将目光挪向投影画面。
    而后两人齐齐瞪目，满脸错愕。
    “震惊！竟然真有‘天外之敌’！”
    “破案了！‘外星人’不在九天之上，竟在你我身边！”
    “魔都荒雪信息科技爆出猛料，揭秘人类之外的另一种族！”
    “恶魔？界外种族？原来我们的世界不止那碎银几两！”
    过了这么多年，标题党这玩意儿依旧没死绝，反而愈演愈烈。
    但标题上的这些字眼，已经不止是吸人眼球了。
    简直是天方夜谭！
    “恶魔？”老人白髯微动，两眼瞪得像是要夺眶而出，“该死的！灭魔会这些人是要反吗？”
    “敢爆出这些东西，他们让朝廷的脸往哪儿搁？！”
    “不对劲……”柳梦忽也开口，“姬妃雪上任会长这么多年，一直是左派，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激动的决定？”
    “难不成……这封子安两天就把姬妃雪给拿下了？”
    柳岚却徐徐摇头，“不，以姬妃雪的性格，就算是她至亲之人，都不可能动摇其原则。”
    “但这一次不同，灭魔会的职责一直超脱于俗世，跟朝廷也始终井水不犯河水。”
    “可朝廷倨傲膨胀，甚至设计想要打压灭魔会，这无疑是宣战……”
    “她姬妃雪，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说完柳岚垂眉一叹，仰身瘫在了靠背椅上。
    半晌后，忽喃喃道：“新秩序真的要来了。”
    “可跟你爆出这消息的人是封子安，也是他亲口所说，这些消息是他放出来的。”柳梦又道。
    柳岚沉眉轻叹，“我的好姐姐……姬妃雪不首肯，七罪长老不松口，他哪来的这些消息？”
    这话说在了重点上，柳梦顿时沉默下来。
    “哼！”老人又冷声嗤鼻，“姬妃雪这是想鱼死网破？”
    “有完没完？”柳岚绷不住了，指着大门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老人神色一震，枯树般的面容皱成一团，肉也可见地变作通红。
    “好！柳岚……你很好！”
    “是是是，老娘好得很！你麻溜点儿滚出去，别忘了把门带上。”
    “哼！”老人再次冷哼，拂袖离去。
    僵在门口的小姑娘正愁没借口闪人，见状顿时迎上，“会长，我送您……”
    奇怪的是，柳梦并没有跟上。
    待得两人离去后，她才看向自家妹妹。
    “灭魔会传承千年，真硬起来……连朝廷都要头痛，你打算怎么办？”
    柳梦徐徐俯身，双手合十撑住下颌，摆出“碇源堂”一般的思考姿势。
    “是我失算了，这个封子安身上究竟还有什么特殊的？居然能让姬妃雪都循着他的脚步走……”
    “也许恰好是目的相同而已。”柳梦轻笑道。
    “不。”柳岚沉下眉头，“变化的时机点未免太过巧合，这世上没有什么巧合……姬妃雪的态度变化，肯定和这个封子安有关。”
    说罢她沉吟半晌，忽又再次露出病态的笑容。
    “太棒了……这种充满未知的玩具，实在太合我口味了。”
    柳梦见状，知道自家妹妹又犯病了。
    便笑叹道：“你可兜着点，罗兰科技现在虽然是棵参天大树，但树干上的虫子也不少，经不起大风浪……”
    “放心。”柳岚微微一笑，“他封子安要面对的敌人，远不止我们。”
    “该头疼的是他，我们只需做那‘黄雀’就行。”
    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在这之前，我们的事情也该提上议程了。”
    “哦？”柳梦挑眉轻笑，“急不可耐了？”
    柳岚叹道：“算是吧……我已经受够这老东西的嘴脸了，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准备妥当。”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让他破产，回家好好养老吧。”
    柳梦点头，忽又打趣起来：“我的好妹妹……几十年后，你会不会也对我做同样的事情呢？”
    话音一落，现场忽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这短短几秒，气氛压抑得令人呼吸困难。
    柳梦僵着那张笑脸，额头上冷汗直冒。
    终于，柳岚徐徐挪去视线，淡然轻语：“你若还当我是妹妹，就这辈子都别再说这种话……”
    “免得耳濡目染，妹妹我哪天当了真。”
    柳梦红唇轻颤，就连身子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最终她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只能僵硬点头，步履漂浮着离去。
    姐姐走后，柳岚又一次点开了封子安的那段视频。
    画面依旧定格在封子安的笑容上，仿佛近在咫尺。
    柳岚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脸上春意盎然。
    “封子安……这局且算你赢。”
    “等着吧，待我稳住这棵大树，我会好好和你玩一局的。”
    “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输得太快……咯咯咯咯！”
    说话间，这女人竟整个人伏在桌面上，轻咬红唇扭动起来。
    那手也探去了不知何处。
    ————
    “啊嘁！”远在千里之外，会议桌边的封子安忽然打了个喷嚏。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两位会长、七位长老，皆徐徐注目过来。
    他尬笑着揉了揉鼻头，“不好意思，咱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关于你的‘突破仪式’。”长桌首位的姬妃雪道。
    “我们打算，让你在即位‘圣子’的仪式上，同时进行突破。”
    “只差这最后一步，你就是我灭魔会的圣子大人了。”
    封子安轻笑点头。
    “子安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