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轩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田老太太略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顾薄轩。
    包括陈墨言都把眼神投到了顾薄轩身上：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爷爷，奶奶，爸，关于孩子名字的事情，我有那么一点的想法，当然，这事儿也是我和言言商量过的，那就是，”顾薄轩的话在这里头微微一顿，眼看着陈墨言几个都一头雾水的朝着他望过来，顾薄轩也没敢卖什么关子，直接开口道，“我们两个决定，老二姓田。”
    哗啦。
    田老爷子直接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幸好茶水是不烫。
    洒在老爷子的前胸，手背上他也顾不得理会。
    只是双眸灼灼的盯着顾薄轩。
    老脸上全是激动，“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姓田啊。
    姓田！
    要知道田老爷子可是老一辈的人。
    老一辈的人，怎么可能心里头会不想着要一个男丁继承自家的香火？
    可是，因为他们老两口和儿子这么多年的僵持。
    导于父子母子形同陌路半辈子。
    唯一的孙女还是二十多才找回家来的。
    直到现在还没有改回田姓呢。
    老爷子一开始还在心里头存着让陈墨言改姓的心思。
    可是后来，贺子佳离世。
    他生病。
    再有田家几房之间的龌龊，闹腾。
    种种事情让田老爷子的心思一点点的淡了下来。
    再加上田老太太在身侧时不时的劝说。
    到现在，田老爷子早就打消了让陈墨言改回田姓的打算。
    当然，这也是和陈墨言是个女孩子有关。
    你看看如果是个男孩子。
    田老爷子肯定会用尽心思绞尽脑汁的想要促成这事儿了。
    要说心思虽然是淡了。
    可是临了临了，这一辈子就要走完，大半只脚都迈进黄土的人。
    你要是说他心里头没有遗憾。
    那肯定是假的。
    田家的香火，后继无人啊。
    对着四个孩子，田老爷子那是真的喜欢。
    可是越喜欢越心疼，心底深处的那点点的遗憾越多。
    不过是被田老爷子给很好的掩饰。
    如今，乍一听到顾薄轩这话，田老爷子激动的，双眼瞪的溜圆。
    “大轩，爷爷，爷爷没听错吧？”
    他这么一大把的年纪，可经不起这刺激啊。
    相较于他的激动。
    田老太太母子两人显然也是一脸的诧异。
    不过，田子航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眼陈墨言，那意思是，你想到的吧？
    陈墨言倒是想否认来的。
    不过，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她的身侧，顾薄轩轻轻一笑，“爷爷，我是军人，军人一诺重千斤，不，比千斤还要重的。”
    “哈哈哈，好，好，好小子，有你的。”
    哈哈笑了好几声。
    田老爷子收了笑，一脸凝重的看向顾薄轩，“大轩啊，这事儿，你有没有和你爸妈说过？他们，同意吗？”
    孙子孙女的，谁家会嫌人多啊。
    虽然顾薄轩这个提议让他很是心动。
    可是田老爷子还是不想用自家孙女的婚姻来换取这个名字。
    如果顾家老两口不同意。
    以后肯定会对自家孙女儿带着情绪的。
    这样的情况下，小两口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这一开口，就是连田老太太也跟着连连点起了头，“对对，大轩啊，这可是大事，你可不能擅自作主呀，得和你爸妈好好的商量商量，咱们得充分尊重老人家的意见。”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眼底七满是期冀和期待，脸上却故意摆出副平静模样的自家老伴，心里头叹了口气，嘴上却还是劝着，“要是两位老人家不同意，刚才那话我和你爷爷你爸就当你没说。”
    “对，不管是姓什么，都是一样人。”
    这话是田子航说的。
    他说的也是大实话：
    难道不姓田，不跟着他的姓。
    孩子就不是他的外孙了吗？
    肯定不是的嘛。
    “爷爷奶奶，爸，你们放心好了，这事儿我和我爸妈都商量过的，他们也同意的。”
    顾薄轩这话倒是说的真的。
    事实上他这个心思并不是这会儿才有的。
    自打知道陈墨言这胎四个娃的时侯，他就在心里头浮起了这个念头：
    姓什么真的没那么重要。
    于他来言，让自己的二儿子姓田，不过就是给田老爷子老两口一个慰藉！
    正如同刚才田子航所说的那般。
    难道就因为一个姓氏。
    儿子就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吗？
    这不可能的嘛。
    但是，要是老二跟着老爷子姓田。
    却能让田老爷子老太太高兴，儿子还是他的儿子。
    他为什么不去做？
    至于他爸妈那里，顾薄轩虽然还没有收到他们的回信。
    但是他觉得，自家爸妈肯定会同意的。
    “爸，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吧，我爸妈不会有意见的。他们呀，只会感激你们把言言母子几人照顾的那么好，只会感谢言言给我们顾家生了这么几个可爱活泼健康的孙子孙女呢。”
    “我妈可是和我念叨好些回了，言言呀，就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田老太太眼神里头充满了慈祥，“好孩子，你爸妈也是好的，等回头呀，我们好好的向他们道谢。”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爸，爷爷奶奶，我和言言先回房了啊。”
    等到小夫妻两人走出去。
    田老爷子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啪的一掌拍到了桌子上。
    哈哈，老子也有孙子了。
    我们田家的香火，后继有人了啊。
    半响后。
    田老爷子才满脸是笑的开了口，“你这当爸的不怎么样，没想到给我生了个好孙女儿！”
    他孙女儿眼光好啊。
    给他挑了个好孙女婿！
    田子航忍不住呵呵两声笑，“是啊，这没办法，我爸就不怎么样，我这当爸的肯定也不行。”
    “你，你个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
    真是的，看到这小王八蛋就气的他头疼，全身疼！
    田老太太一旁看的心里头直叹气。
    到最后她也懒得理这对父子，直接自己回了屋子去忙活自己的。
    见面就掐。
    两看相厌。
    这哪是什么父子呀。
    简直就是仇人！
    千里之外。
    顾爸爸连蒙带猜的把顾薄轩的信看完。
    最后，捏着信坐在小板凳上好半天没出什么动静儿。
    直把顾妈妈给看的心惊胆颤的。
    “老顾，你倒是说话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老大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就说嘛，言言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咱们就得提前过去，可是你偏说什么那边人多，咱们过去帮不了忙还得让人照顾，添乱什么的，你瞧着这下好了吧，回头儿媳妇再在心里头埋怨我这个当婆婆的，生娃坐月子都不过去照顾，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头怪我呢。”
    “说什么呢，言言是这样的人吗？”
    顾爸爸皱着眉头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里头颇带着几分的警告，倒是让顾妈妈闭了嘴。
    可是顾妈妈没一会又好奇的凑了过来，“你倒是说说看，这信里头都写了个啥啊。”
    怎么看了信后还愁眉苦脸的？
    大手捏着信纸，顾爸爸想了想，还是得把这事和自家老婆子说啊。
    瞒肯定是瞒不过的。
    他把信放下，“这信是老大写来的，他说，准备让老二姓田……”
    “啥，你说啥？”
    顾妈妈的眼一下子就瞪的溜圆，看着顾爸爸连问了好几遍。
    等看到顾爸爸点头。
    她气的脸都红了，“这个熊孩子，翅膀硬了，会飞了，就敢在外头胡作非为，就觉得什么事情都能自己作主了是吧，凭什么姓田啊，那可是咱们老顾家的娃，是咱们的孙子！”
    “不行，这事儿我绝不会同意的。”
    “不可能。”
    如果顾薄轩这会儿着在她跟前。
    估计顾妈妈得气的拿鸡毛掸子过去狠狠抽他一顿！
    这事儿是能商量，能让的吗？
    他们老顾家的孩子！
    “你现在就给他写信，告诉他，这事儿绝对不可以，我不会同意的。”
    顾妈妈气的站起身子原地直打转。
    最后，更是恨声道，“你告诉他，这个家他要是想作主，除非我死了。”
    顾爸爸，“……”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子的反应。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孩子这不也是和咱们商量吗？”
    顾爸爸试图和自家老伴讲道理，“你就是不同意，那咱们可以再商量吗，那么生气做啥子？”
    “我能不生气吗，那臭小子什么德性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吗？”
    他敢这样写信回来说。
    那这事儿最起码在他心里头那就是拿定主意了的。
    不然的话，他是绝不会写出来的。
    顾妈妈气的坐在门坎上直喘粗气，“我可告诉你啊老顾，这事儿一定不能答应他。”
    “你先别急，好好听我说。”
    顾爸爸帮着顾妈妈倒了碗水，让她先喝几口水缓缓气，“你瞧瞧咱们村子里头，和老大差不多的，最多几个孩子？也就是两个吧，三个的都很少了，可是咱们家老大呢，这一胎就四个，四个啊，这些都是言言的功劳。”
    “这话没错吧？”
    “这是言言的功劳没错，可是，可是孩子是咱们老顾家的啊。”
    就因为娃多。
    他们就得让出去一个？
    怎么可能。
    再多都是她的大胖孙子！
    “再说了，难道孩子姓了田，就不是咱们老大的儿子，不是你我的孙子了吗？”
    “怎么可能，哪怕他走到天边去，说破了天，他也是咱们老顾家的种。”
    顾爸爸看着自家老伴双眼瞪的溜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这话吗，管他姓什么呢，他都是咱们大轩的儿子，是咱们的孙子。”
    “你说你还担心紧张个啥子？”
    “我……我……”
    顾爸爸眼看着顾妈妈一时间无话可说，赶紧又加上几句，“再说了，田老爷子老太太也是可怜，言言她妈又去的早，她爸这大半辈子都在找她们，想想多可怜？咱们要是一个二个，别说你不同意，就是我也不会同意，可是咱们家现在一下子四个娃呀，就让老二姓田，安一下老爷子老太太的心又怎么了？”
    “老爷子老太太不定能再活个几天呢。”
    “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可是那是咱们家的娃啊。”
    顾妈妈被自家老伴给绕的有点蒙。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乐意，“那，要不，让老小姓田吧？”
    虽然说孙女她也稀罕。
    也疼。
    可孙女毕竟长大后要嫁出去的。
    三个男娃总是姓田好嘛。
    “就老二，老大是长子，姓咱们的顾是肯定的，老二姓田，这事儿我已经答应老大了。”
    一听顾爸爸这样说。
    顾妈妈的脸都黑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反对来的。
    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只能黑着个脸瞪了眼顾爸爸。
    自己一扭身走进了里头的屋子。
    外头屋子里，顾爸爸摇摇头，拿着手里头的信走了出去。
    这事儿他还是别回信了。
    给老大去个电话。
    ……
    四合院。
    陈墨言和顾薄轩两个人在房间里头相对而坐。
    好半响。
    顾薄轩忍不住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失笑，“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你是什么时侯这样想的啊？”
    “嗯，什么什么时侯这样想的？”
    陈墨言白了他一眼，“别嬉皮笑脸的，说正事儿，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
    要说当时顾薄轩的提议一出来。
    陈墨言都是被惊了一下的。
    她都没想过这些啊。
    可是顾薄轩，却因为她而把这些事情都想到了前头……
    她抿了下唇，双眼里头充满了感激，“顾薄轩，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虽然她爸刚才没说什么。
    可是他心里头肯定很高兴吧？
    还有她爷爷奶奶……
    老爷子老太太肯定是激动的不行不行的。
    “傻丫头，和我还客气？”
    顾薄轩轻轻的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上，星子般的眸子里头尽是温情。
    两个人默默的相拥。
    无声胜有声。
    直到，不远处的几个娃此起彼伏的哭声把她们给唤醒。
    顾薄轩觉得难得的两人世界被打破啊。
    恼羞的浓眉高挑，“这几个臭小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敢坏他老子的好事儿！
    陈墨言有些好笑的白他一眼，“说什么呢，他们才多大呀，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告诉你啊，不准动我儿子女儿半根手指头，不然我可不依。”
    “哎，可怜的我，没地位喽。”
    语气幽怨，眼神幽幽。
    如同一个怨妇般的顾薄轩瞧的陈墨言忍不住扑吃一声笑。
    四个孩子是饿了。
    陈墨言的母乳是不够的。
    直接喂奶粉。
    看着不过月余那边堆起来的一排牛奶空罐，顾薄轩忍不住咂舌。
    这些，都是他她们喝的呀。
    “不然呢，还能是我喝的不成？”
    陈墨言有些无语的看他一眼，然后示意他帮着把喂饱的老三抱过去。
    折腾了半响，几个孩子吃饱喝足。
    陈墨言觉得自己也累的出了一身的汗。
    顾薄轩赶紧给她拿了毛巾擦汗，一脸的心疼，“要不，咱还是再请个人帮着你带吧？”
    说这话的顾薄轩脸上有些发烧。
    他那些工资连媳妇孩子都要养活不够了啊。
    这一个月四个娃的奶粉钱都不够！
    要是再请个人就得用自家媳妇的钱……
    虽然陈墨言从来都没有和他算过账，两人哪怕是偶尔一次的吵架或是逗嘴。
    也从来都不会有人提到钱的事情。
    顾薄轩也从不会觉得自己赚钱不如媳妇多就自卑、抬不起头什么的。
    可是这会儿主动说要用媳妇的钱请保姆，照顾孩子。
    他多少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想了下，他看向陈墨言，“这次我的调动也算是连升了两级，津贴什么的肯定都会跟着跳，虽然肯定是不抵你一个月赚的零头，但我在部队里头省着点花，再请一个阿姨的钱还是够的。”
    “好的保姆说不得就有三千了，你那工资再涨，能涨多少？”
    陈墨言从来不会在钱这方面惯着顾薄轩。
    他挣的少，不如自己赚的钱多这是事实。
    没有什么好避讳或是不能说的。
    他的津贴不够请月嫂的，她就会直接说。
    陈墨言觉得吧，不用你拿钱，但是，你总得知道这些事情。
    知道我为这个家里头的付出！
    “这么多？我还以为只有一千多。”
    顾薄轩挠了下头，想了想，“那媳妇你就先出钱吧，回头我再努力多赚点，都给你。”
    陈墨言听了这话笑嘻嘻的点了下头，“好，那我听你的，过段时间就请一个。”
    两个人把这些琐事商量好。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
    顾薄轩看着陈墨言，眼里头全都是不舍，“言言，这次的调动不知道好坏，但是我估计吧，过去之后肯定会忙活一阵子，所以……”
    “所以，你估计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让我别生气，是这个意思吧？”
    陈墨言对着他翻个白眼，有些嫌弃的推了他一把，“知道你忙，大忙人，心里头只有工作和部队……”
    “不，我还有你们的。”
    顾薄轩看着陈墨言，眼里头充满了情意，“你和孩子是我奋斗的动力。”
    以前的时侯他没这个感觉。
    可最近这两年，特别是看到几个孩子。
    顾薄轩恍然——
    妻儿，是他这一辈子最甜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