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袁干爹郑重其事的样子，江尚不由默默翻了个白眼。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他又不是真的憨憨。
    一看镇妖关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走私的水太深，袁干爹一个人还把握不住。
    果然，下一刻袁不为就道：
    “因为镇妖关才是我们真正的靠山，所以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你都得记住分给他们一半的货物。
    不管他们如何处置，你都不需要过问。”
    江尚点点头，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袁不为见江尚这副表情，有些奇怪：“你就不奇怪吗？”
    “镇妖关本是镇压妖族入境的前哨，本就和妖族有着血海深仇，现在他们却和妖族做起了生意。”
    闻言，江尚顿了下，说道：
    “有个伟大的思想家曾说过，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能让人铤而走险；
    拥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就能让人践踏人世间的一切法律；
    拥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能让人拎着脑袋卖命。
    与妖族交易，是真正的一本万利，利润何止百分之三百，便是百分之三千也不为过。
    镇妖关的军官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需求，他们想和妖族交易并不奇怪。
    我只是觉得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当然，即便成为他们中一员的我，并没有资格评价他们。”
    人大概就是这样矛盾。
    即便自己是一个坏人，却也希望全天下都是好人。
    袁不为沉吟片刻，却是摇摇头道：“那你可太小看他们了。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江尚愣了下，问道：“难道还有内情？”
    袁不为道：“你可知西镇妖关的军费已经被朝廷拖欠了多少年？”
    袁不为伸出两根手指道：“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间，朝廷给西镇妖关的军费一减再减，如今才不过足额百分之二十。
    镇妖关的军士都快活不下去了。”
    “可这二十年来，镇妖关却没有裁剪一个士兵，那里的将士们也没有让一支妖族军队踏入过大夏的国土之内。”
    “若非如此，镇妖关也不会亲自参与到这腌臜之事之中。他们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江尚猛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
    “朝廷如何敢？他们怎么敢？难道他们就不怕镇妖关暴动，一旦妖族入关，大夏该是何等的浩劫？”
    “而且镇妖关的人就不会反抗吗？他们的将军呢？他们的武圣呢？”
    这里可不是他前世历史中的那些封建年代。
    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他们是局限于时代，大义，还有自身的力量不足。
    一道圣旨，一杯毒酒就能让千古名将下了黄泉。
    武圣可是一人成军，镇压一地气运的大神通者，还能受这委屈？
    袁不为苦笑道：“如今西镇妖关的元帅徐白凉是镇妖关的第一武圣，也是当今陛下年轻时结拜的异性兄弟，对陛下最是忠心。
    而徐帅在镇妖关一言九鼎，他不反对，其他人便是有意见，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知道徐帅与皇帝之间必定是有什么谋划。
    但底下的士兵却是无辜的。
    他们为国戍关，本就是提着脑袋，不知明天。
    他们是最危险的前线，也是最无法反抗的人群。”
    “好了，我说的有些多了。”
    袁不为叹了一口气：“总之你记住，若来日你去了那镇妖关。
    即便他们要了你一半的货物，也不可心存怨气，不可对镇妖关的军士有半分不敬，他们其实都是最可爱的人。”
    江尚笑道：“我道干爹今日怎这么啰嗦，原来都是跟我为了这句话。”
    “还请干爹放心，我江尚自认不是什么高尚之人，却也不会迁怒无辜底层者。
    他们要分我一半货物，这是游戏规则，我自会遵守。”
    当然，要是以后他有能力打破规则了，那就冤有头债有主，动他的银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现在嘛，就当交保护费了。
    袁不为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其他事情，我都已交代了海山，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还有绝无相，他今后就跟在你身边做事，如果用得顺手的话，就用着，如果用得不顺手的话，就让他到黑云寨来。
    今后我便在那儿闭关。”
    江尚连连点头，然后猛地抬头：
    “黑云寨？”
    袁不为似乎知道江尚想要问什么，有些促狭地笑道：
    “没错，那也是我的手下，他们前身便是曾经纵横一时的黑云十三盗，我留下了几个听话的，组建了黑云寨。”
    江尚心中一动，正要再问，就听袁不为道：
    “好了好了，你想要知道的，海山都会告诉你。”
    “什么都一下子知道了，就没了惊喜。”
    另一边。
    海山也不知何时来到了这边。
    他站在庭院门口，以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
    “主人，东西都收拾好了。”
    袁不为站了起来，说道：“那便走吧，海山你留下来，照顾好尚儿。”
    海山躬身回道：“老仆定会照顾好小主人。”
    “等一下！”
    江尚叫住袁干爹。
    袁不为回头道：“怎么，舍不得干爹了？”
    “额，那个是有一点。”
    江尚讪讪笑道：“不过干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袁不为疑惑道：“什么？”
    江尚搓了搓手指头，江湖通用手势。
    “这个。”
    袁不为立即恍然大悟，笑骂道：“少不了你的！滚吧。”
    “好嘞！”
    江尚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袁府。
    ……
    袁府门口。
    童莲正在候着，还有一个满脸不耐烦，抬头望天的大长腿。
    “老板。”
    见江尚走出，童莲连忙上前招呼。
    之前被江怀瑾打碎了面具，被不少人见到他的真面目，江尚索性也就不藏着了。
    这么帅的脸，就该给更多人欣赏学习。
    做人不能太自私。
    何况他江小鱼的马甲还没暴露呢，那可是未来的县尉大人。
    “她怎么跟着过来了？”
    江尚看向一旁的西西，十分嫌弃的样子。
    西西当即不满了：“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自作多情，我是来陪小莲的。”
    童莲也在一旁解释了几句。
    江尚顿时一副了然的模样。
    原来是被先行者缠住了，拿着当上司的权威，可是端茶送水伺候了好几天。
    这不抓住机会，赶紧跑了出来。
    毕竟江尚在先行者那儿还有几分面子，所以一说是江尚的请求，先行者也就暂时放过了她。
    “既然有求于我，还敢这么嚣张，看来我大爷对你的调教还不够。”
    江尚摸了摸下巴，冷哼道：
    “还不赶紧滚一边去，碍着我眼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西西是个大美人，偏偏他没有一分心动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升华了，脱离低级趣味了。
    后来才发现是西西体内的汉子之魂熊熊燃烧。
    上她和上自己兄弟有什么区别。
    西西眼睛一瞪，以气吞山河之势，超大声道：
    “滚就滚！”
    然后蹬蹬几步就闪到府门前的石狮子下面，一个小拳拳，就打碎了石狮子的一颗大门牙。
    江尚这才满意点点头，然后朝童莲道：
    “一切都搞定了，所有的照原计划行事。”
    虽然走私是暴利，但毕竟还没见着影子，他还是要顾好自己的基本盘的。
    如今他携先天大宗师之威，不用多久，威名就会传遍周围几府。
    到时候红叶坊市还不得直接起飞。
    至于潜在的威胁，哪有赚钱重要。
    只要银子够多，就没有危险能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