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恺戈其人，方云墨的观感其实是有点复杂的。
    不可否认，方云墨能够在这个世界声名鹊起，的确是借了程恺戈《无极》的势头。
    甚至于说难听点，方云墨能够崛起，完全是踩着程恺戈的面子往上爬的。
    最初的时候，方云墨压根就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无极》是不是一部烂片？
    从剧本的角度来说，它的逻辑混乱，前后不通，因果关系根本无法映射对应，如果这样的剧本都不是烂的话，那么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剧本才叫烂了。
    从演员表演的层面来说，除了刘烨之外，其他演员别说是谈到演技这个层面了，哪怕是最基本的台词关都过不去，一场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看完，没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强调是正常的，至于什么演技浮夸，乱七八糟的问题就更多了，如果这样的演员都不算是烂的话，那‘蚂蚁竞走了十年’的欧阳那那基本上都可以算是影后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无极》都足以算得上是一部全面翻车那种级别的片场灾难……
    如果这样的电影都不能骂的话，那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片子才能让人骂个痛快了。
    可还是那句话——看破不说破！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尽管做的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如果换个人来做的话，其他人的观感却是天差地别的。
    方云墨所做的事情也是一样。
    将电影素材、新闻节目以及自己的解说糅合在一起，剪辑成短片来嘲讽《无极》这种事情，像原时空的胡戈做了，最多只是程恺戈两口子气急败坏而已，但是业内的其他人则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要是方云墨做了同样的事情，虽然业内的大多数人由于基本的立场正确，肯定不会跳出来主动帮程恺戈解围，但是私底下，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兔死狐悲的意思。
    程恺戈好歹是华国第一个拿到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的导演，就算这几年他的电影确实越来越差，创作水平也大不如以往，但是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以这么摧枯拉朽的方式拉下神坛，也着实是惨烈了点……
    在那之后，方云墨虽然事业方面没怎么受影响，但是每次回学校的时候，他基本上都能感受到某些让人觉得比较刺眼的目光……
    时间长了以后，他干脆……直接熬到了毕业……
    再然后，方云墨干脆把程恺戈的事情给扔到一边去了。
    没想到，时隔一年多，程恺戈居然用出席《剑雨》首映的方式宣布了他的回归。
    深呼吸了几下，方云墨一脸苦笑的看着宗帅那边，“宗哥，你先带着冯导和陈导进去，程恺戈那边我去迎迎他们两口子。”
    “云墨，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过去？”冯刚虽然对方云墨当年剪片子嘲讽程恺戈的事情也多少有点不高兴，但是正如大多数人一样，自家的小兄弟，自己可以随便骂，其他人哪怕是说上一句也要炸毛，“有我们在，程恺戈应该还不敢撕破脸皮。”
    “不用了，”方云墨笑着回答道，“以程恺戈的脾气，不管你们在不在，他都会维持住国际大导演的风度，我不会怎么样的。”
    开玩笑。
    就算是对圈内过往不了解的普通人都知道，程恺戈和冯刚之间只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把张一谋视作自己的唯一对手。
    像冯刚这种火爆脾气要是遇上了绵里藏针的程恺戈，天晓得会不会直接打起来……
    安全起见，方云墨宁可自己独自一个人去面对程恺戈。
    …………
    另一边，程恺戈两夫妻下车之后也没有急着入场，而是站在原地开始等待，刚才还觉得今天这场首映新闻热点不多的记者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马上围了过去。
    “程导，好久不见了，您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位和程恺戈有点交情的记者，主动上前打着招呼。
    “我和太太是上个月回来的，”程恺戈倒是没有甩脸子，“这不快到农历春节了么，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吃顿正宗的饺子。”
    ……不但没有甩脸子，甚至还有点风趣……
    风趣得都有点不大像是程恺戈本人了……
    “……那么您今天出席《剑雨》的首映，是因为收到了方云墨工作室的邀请吗？”
    估摸着是觉得程恺戈的作风和江湖风传有点不大一样，一位和他并不算熟悉的记者也紧随其后，开口问了一句。
    再然后……程恺戈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僵硬了。
    鬼知道这位记者到底是暂时的脑袋短路还是故意为之，想给程恺戈添堵……
    圈子里谁不知道，当初程恺戈寄予厚望的大制作《无极》就是因为方云墨所制作的一部网络短片而被彻底钉上了耻辱柱，要不是程恺戈本人背景深厚，恐怕到现在都未必能爬得出来……
    你可倒好，人家刚说自己是上个月才回来的，你就问他今天出席是否收到了方云墨工作室的邀请……
    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有人在自家举办活动的时候给仇人寄请帖的？
    这都不是情商低不低的事了，完全应该说是脑子进水！
    “华艺兄弟公司和我们工作室费了好大的力气，最后才终于请到了程导，他今天能够应邀出席，不仅是《剑雨》这部电影的荣幸，更是华语影坛的幸事，因为据我所知，程导的新电影已经处于筹备阶段，不日就会对外公布具体细节。”
    就在程恺戈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有必要翻脸的时候，这位记者的救星到了。
    说话的人是方云墨。
    很轻松的几句话，方云墨便将主动权拿在了手里。
    “程导，刚才方先生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程导，您真的在筹备新电影了吗？能否透露一下具体细节？”
    “程导，新电影项目的题材和演员名单能说一下吗？”
    “程导……”
    很明显，方云墨的话出来以后，程恺戈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无关轻重的细枝末节，他的新电影项目有什么内情才是关键。
    “关于我的新电影项目，近期就会对外公布具体细节，大家可别忘了，今天是《剑雨》的首映，不是我的新电影发布会……”
    “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拍张照吧？”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哪位记者提议让方云墨和程恺戈夫妇一起拍张照片。
    没办法，程恺戈两口子和方云墨只得摆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让记者们拍了十几张照片。
    “小子，当初《无极》那部电影确实问题比较大，但你要是以为我的每部电影都像《无极》的话，那可就是你打错算盘了！”
    “我倒要看看，你写出来的本子，是不是就真的能够做到完美无缺！”
    “程导，那就请您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