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持站在街道上，身上套着斯泽给他的巨大白袍。
    袍子的兜帽很大，阴影垂下足以将他的头发连同眼睛一起遮住，也将属于暗持者外貌的部分一同遮住。
    正午的恒星挂在天空，人来人往的圣净种让人根本意识不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距离昨天夜里的教会袭击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
    他的伤势借助着光晶已经治愈了大半，自己也获得了蒸汽歌的官方身份——
    一个劣质的金属齿轮。
    将齿轮给他的男人说这是蒸汽歌的身份代表。
    摸着这个表面粗糙的齿轮，苏持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起了那个二阶巅峰的男人走之前和他说的话：
    “暗持者在这个风头上来优未城，想必是为了巡礼吧，但这次巡礼不会那么简单，蒸汽歌也会出手……我也会出手。”
    “我希望你在能好好待在城里，等我们的行动结束了，会给你安排任务，你也要一阶了，神父死后，这座城市里也没有什么能挡你的人了。”
    苏持心里说着这不还有个你吗？但是他更在意的是斯泽字里行间不断提到的那个词汇——
    巡礼，什么巡礼？
    苏持当时听着这话都蒙了，你二话不理一个巡礼，那你倒是说清楚啊！
    你这是剧情推动npc应有的态度吗？谜语人滚出优未城啊！
    此时注视着天上似乎没有太阳明亮但是依旧刺眼的恒星，苏持现在满脑子都是“巡礼”这个词。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核心事件的破局点！
    自己的支线任务一阶段已经完成了，但是杨生的消息却一点都没有，或许可以朝着这方面入手看看。
    “先找个酒馆看看吧。”
    苏持说的“酒馆”其实是前世游戏里的习惯用语——
    泛指一切可以通过世界土著的吹牛、八卦、交谈得到当前世界所需信息的场所，名字的来历也确实就是各种作品中所出现的酒馆。
    圣净这个种族并没有喝酒的习惯，就算是酒精饮料，也只有混乱的暗持者城市才会出现。
    苏持的印象里，圣净是喜欢饮用一种名为“木茶”的饮品——
    用木头的碎屑压制成的小饼，饮用方式就是冲泡。
    一些高级的木茶还会对木茶的原材料进行复杂的处理，如烟熏、腌制、混入药物炮制之类的。
    游戏中翻译成中文的称呼是木茶，自己租赁的圣净语言中也有这个词汇。
    想来这个时代也有这种饮品吧。
    苏持要找的“酒馆”，其实就是茶馆、茶摊一类的地方。
    在路边随意找了个路人询问了一下，很快得到了一个地点。
    他现在穿着白袍，只要注意隐藏，虚假的暗持者身份应该是不会暴露的。
    路人告诉他的地点是一个茶摊，苏持也没太过在意。
    反正他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真的过来喝茶。
    找了个摊子上的空位坐下，还没等走过来的伙计开口问，苏持就道：“要一壶香木。”
    他并不想暴露自己其实对木茶的知识一窍不通的这件事来引起茶摊内其他人的注意。
    因此报出了一个他在圣净主城的茶馆里唯一记得的木茶名字。
    他记得这个名字的原因是，据说这种木茶是在圣净的远古时期就存在了，因为很简单的处理方法与低廉的价格而留存下来。
    其实就是最低档的茶，也是最大众的那一种茶。
    自己的圣净语言库里也有这个词汇，说明这个时代也有这种饮料。
    “好嘞，两个铜币。”
    “这个可以吗？”苏持一手按在桌上，两指之间压着一枚透明的圆形货币。
    伙计本来要说点什么，但是还没说出口，就见远处的摊主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伙计的头按了下去。
    “神纽币当然可以，大爷是这次巡礼提前进城来的吗？”摊主满脸笑意，那是能够肉眼看出来的讨好。
    苏持听到了语言库里没有的新名词与摊主口中的巡礼，心下一动，但表面上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看来是来对地方，这才来呢，就已经有了收获。
    摊主依然满脸笑意，应了几声后迅速的接过了透明的圆币，拉着伙计就赶紧走了。
    那块如同玻璃的透明圆币自然不是什么神纽币，而是晶币。
    准确来说，是0.007枚晶币——
    晶币的本质是受法则束缚的纯能量，一晶币的能级是以虚界能量的一单位为标准，当然也可以自由的分割出不同的能级。
    苏持为了保持硬度与大小，最后的极限就是0.007个单位，再少的话，就不像钱币了。
    远去的摊主瞥了一眼苏持身上的衣服，看着那洁白的袍子，心下也有了思量。
    教会的人会使用颜色各异的神纽币来代替金钱使用，这些晶体事实上也能在教堂兑换成正常的钱币，而收受神纽币的卖家也不需要找补。
    大多数情况下，作为卖家收受神纽币肯定是赚的。
    只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无色透明且完全做成了圆币形状的神纽币。
    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
    最近不是说教宗会与圣女的巡礼会经过这附近吗？这人应该就是巡礼提前进城来的教会成员了。
    捏了捏手中坚硬的“神纽币”，摊主不经感叹：“真不愧是巡礼来的，连神纽币都比我以前见过那些圆！”
    说完后他就赶紧去准备木茶，这巡礼来的大人物，可不能怠慢了！
    苏持用晶币时并没有考虑过会被拒收的可能性。
    拥有超凡的世界对于能量类的硬通货币总是有莫大的包容，更何况在苏持的了解里，圣净早在文明诞生的初期就已经有使用能量货币的记录了。
    他闭上了眼睛，外人眼中应该是在等着上茶，但是苏持却是在听周围的茶客讲话：
    “我们城的教堂是这周围城市的最后的教堂了吧，这次巡礼不知道没有教堂怎么办。”
    “应该会重建的吧，而且到时候那些蒸汽歌的一个都跑不了。”
    “唉，蒸汽歌的！这可是光神的巡礼！那些开水疯子肯定会遭天谴的。”
    ……
    听着周围茶客聊的内容，苏持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在聊蒸汽歌。
    好家伙，好像不能怪昨晚斯泽语焉不详谜语人了，斯泽应该也是将巡礼当做了常识来和他说的那些话。
    这是“知识的诅咒”！
    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巡礼！
    就在苏持因为得出了这个结论而哭笑不得的时候，突然身后有突兀的声音响起。
    突兀并不是指音量或是音调之类的，突兀的是语言。
    那道声音很显然是对着苏持说的。
    不是因为苏持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第六感能力能连身后的事情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只是因为身后的突兀声音，是地球的语言：
    “whoare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