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爷与陈二爷的死，也都是陈老爷子一手所为。”
    褚卫阳面色多了几分残忍。
    说出这话时，他眼神中带着几分阴冷、以及大仇得报的畅快，“陈三爷若不信，可亲自去问问陈老爷子！”
    他忍了这么多年，痛苦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可以好好出口恶气了！
    陈立辉再受不住这个打击，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云绾宁与墨宗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有褚卫阳出面，又有墨宗然在场……
    对于褚卫阳的话，他已经信了八分。
    只是陈立辉怎么也接受不了，他的妹妹、大哥二哥，居然都死于父亲之手？！
    这些年，父亲不是一直在调查妹妹的死因，要为妹妹报仇？
    不是一直没有松懈的，调查大哥二哥的死因，也要为大哥二哥报仇？！
    没想到最终，他自己才是凶手？！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立辉面无血色，嘴唇哆嗦着，“怎么可能是父亲做的呢？他，他明明一直都在调查这些原因，为什么会是他？”
    “陈三爷。”
    云绾宁开口了。
    看着陈立辉面如土色的样子，她沉声道，“陈家就算隐退了，陈老爷子的势力仍在。”
    “若真要调查这些事情的真相，会如此困难？”
    “会调查了二十几年，还没有查清楚吗？！”
    正因为凶手是陈安怀，所以这件事才一直无法被调查清楚！
    “可是，可是对于大哥二哥、以及陈贵妃的死，让父亲痛不欲生。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还生了华发，悲痛欲绝之下才会带着陈家隐退……”
    陈立辉喃喃说道。
    “可能是怕别人调查出来是他所为，所以才会隐退，选择‘明哲保身’吧？”
    云绾宁一脸嘲讽。
    自从知道陈贵妃、以及陈家两位爷，都是死在陈安怀手中后，她听到陈家都觉得恶心。
    “可是父亲明明很伤心！”
    “他的确该伤心，到底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不是吗？”
    云绾宁的话，让陈立辉无法反驳。
    仔细回想起来，这些年父亲的所作所为的确都令人怀疑。
    比如，每年陈贵妃、大哥二哥的祭日，父亲都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会默默的坐在陈家祠堂内待上一整夜，不让任何人去打扰，次日一早双眼红红、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愧疚。
    陈立辉本来以为，他是太过伤心。
    就算看到了他眼中的愧疚，也只以为他是在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兄妹三人。
    却没想到，陈安怀是真的愧疚！
    他无颜面对他们兄弟三人！
    又比如，每次他查出与凶手有关的线索时，父亲都会接受线索亲自来查，不让他插手这件事……
    如今再想起来，疑点颇多。
    可惜他盲目信任父亲，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父亲做的！
    “父亲他，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陈立辉捧着脸，放声大哭。
    他再也找不到替陈安怀洗脱罪名、替他说话的理由了，陈立辉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哭了许久，这才擦干眼泪哽咽着说道，“皇上，这些事虽然都是父亲所为，是家父罪孽深重。”
    “但还请皇上念在家父年迈的份儿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陈立辉哭着，“立辉身强体壮，立辉愿意代替家父，去给陈贵妃守皇陵！”
    不管怎样，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安怀被罚。
    那是他的父亲啊！
    云绾宁早就想到，陈立辉会代替陈安怀去守皇陵。
    她看了墨宗然一眼。
    墨宗然立刻皱眉，“你看朕做什么？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
    “父皇，您才是皇上啊！儿媳岂敢僭越？！”
    “你僭越的时候还少吗？”
    这时候充什么大尾巴狼，装什么乖巧儿媳妇呢？！
    墨宗然翻了个白眼。
    云绾宁轻咳一声，“父皇，请注意您的仪态！”
    堂堂九五之尊，南郡帝王，居然在人前翻白眼……这若是传出去，他这个皇帝的威名还要不要了？！
    墨宗然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陈立辉。”
    “你难道就不恨陈安怀吗？！”
    “皇上，那您恨吗？”
    许是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陈立辉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索性问了这个问题，“父亲间接性害了陈贵妃，您恨吗？”
    “这……”
    墨宗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并不恨陈安怀，因为他不爱陈贵妃。
    无爱便无恨。
    但是他很愤怒！
    他的女人，死于陈安怀之手，却等到二十多年才查清！真相……
    因此墨宗然只是愤怒罢了！
    “再怎么恨，他也是我父亲啊……”
    陈立辉低垂着头，眼泪垂落在地板上，他瓮声瓮气道，“再如何责罚父亲，陈贵妃、还有大哥二哥也回不来了。”
    “我，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不忍看陈安怀一把年纪，还要受苦守皇陵。
    “陈立辉，这是让他自己赎罪！”
    墨宗然冷哼一声。
    “可这也是一种折磨啊！”
    陈立辉抬起头，老泪纵横，“皇上，陈贵妃死于父亲之手，让父亲给贵妃守皇陵。日日夜夜面对贵妃的牌位，这不是，不是折磨父亲吗？”
    “他该！”
    墨宗然毫不犹豫道。
    原以为陈立辉还会替陈安怀说话，却不想他迟疑了许久，这才低声说道，“既然如此，皇上还是直接杖杀了父亲吧！”
    此话一出，就连云绾宁也一愣。
    这个陈安怀，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陈三爷，你是陈安怀捡来的孩子吧？”
    “不是。”
    陈立辉立刻解释道，“父亲一把年纪了，这般折磨他，便是生不如死。”
    “与其让父亲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杖杀了他。让他少受些折磨，也能尽快去阴曹地府，当面给贵妃、大哥二哥道歉！”
    云绾宁几人沉默了。
    褚卫阳突然说道，“皇上，微臣觉得，还是守皇陵更合适。”
    陈立辉因为血脉关系，不能恨陈安怀，见不得他受罪，但是他可以！
    墨宗然与云绾宁对视一眼，“守皇陵，不得多说。”
    “若你再替他求情，朕便让你一起去守皇陵！”
    陈立辉本想继续求情，但听到这话……想起家中的儿子，还有即将临盆的儿媳妇，他到底是胆怯了。
    于是，陈立辉只好咬着牙闭上了嘴。
    就这样，陈立辉被无罪释放，陈安怀被送去了皇陵。
    谁知刚打开御书房的门，就见墨炜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