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把老张头和张小妮的事情，向秦巧儿讲了一遍，包括他查到的种种情况以及猜测。
    虽然秦少游并未给出石锤证据，可是凭着掌握到的这些情况与线索，秦巧儿在一番思考与分析后，得出了与秦少游一样的猜测。
    张小妮，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 是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
    秦巧儿在瞠目结舌之余，感叹道：“我原本以为，巡察御史刘叔远遭到伏击，是因为他查到了尸王世子变成僵尸，查到了蜀王府在与妖鬼甚至黑莲教勾结等事情……现在看来，刘御史查到的事情，恐怕远比这些更大！”
    秦少游点了点头。
    如果张小妮真的是皇子，那便是唯一活着的皇子, 说是国本也不为过, 对于大夏朝的重要性，确实极大。
    可惜的是，左千户在把刘叔远带回了益州镇妖司后，虽然用尽了办法，却一直没能将其唤醒，也就无法从刘御史的口中，确认老张头和张小妮的身份。
    不过秦巧儿在京城镇妖司待过，掌握的资讯要比秦少游更多，她在感慨了几句后，便想起了一件事。
    “你刚才说，那个老张头，是在四年前带着他的孙女，到的绵远县？”
    “对。”
    秦少游点了点头，见秦巧儿若有所思，便问道：“六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秦巧儿还真想起了一件事, 徐徐讲道：“四年前, 宫中有个名叫秦琳的大太监忽然失踪。那个秦琳乃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 身份地位虽然不如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却也是可以参与批红的。
    这样一个大太监的莫名失踪，引得陛下极为震怒，认为是有妖人、奸贼潜入宫中作祟。一方面整顿宫内的守备，另一方面责令各司衙门展开调查，我们镇妖司也是参与调查的衙门之一。
    可是查来查去，各司衙门只觉得疑云重重，却始终没能查出结果。
    因为这個事，指挥使大人以及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各司衙门的主官，全都挨了罚、降了职……”
    秦少游瞬间明白了六姐的意思。
    “你怀疑，老张头就是那个叫做秦琳的大太监？”
    秦巧儿点头道：“那秦琳从小就入了宫，因为天资聪慧，还在内书堂里接受过教育。
    教授内书堂的人，不是朝中重臣，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儒。在这些人的教导下，秦琳会有大儒的修为，一点儿也不奇怪。
    而且秦琳所治的本经, 正是《尚书》！”
    秦少游摸着下巴，琢磨道：“如此看来, 秦琳是老张头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不过四年之前，宫中有没有皇子诞生？”
    “这就不清楚了，得查询相关宫中档案才能知晓。而且说不定，档案上面根本就没有记载。
    如果真是秦琳，他要把皇子秘密带出宫，自然不会允许相关记载存在。”
    秦巧儿开动思维，飞快的分析道：“我们假设张小妮真的是皇子，秦琳把他带出宫，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为了避免他夭折……
    以前的那些皇子，要么生下来就是死胎，要么活不过三五个月。
    对于皇子暴毙的原因，朝堂内外众说纷纭，有说宫中闹妖鬼的，也有说诅咒等等。
    我们镇妖司的人，曾经在宫中严查过，并没有发现妖鬼。而宫中也请法师高道做过法驱过邪，但还是没有用。
    所以大家才会认可了丹毒积压，传给子嗣，让其在出生后毒发暴毙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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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个说法，也有很多地方站不住脚，比如暴毙的都是皇子，公主却不会有事等等……”
    秦少游顺着六姐的话往下说：“如果张小妮真是皇子，那他在出宫之后，确实没有暴毙，甚至还活蹦乱跳的活到了四五岁。这是不是说明，皇子夭折并非是丹毒、诅咒或者其它意外，而是人为？
    就算是意外，那也是人为伪造出来的意外！
    而秦琳和皇子的生母，正是知晓了一些内情，所以才偷偷把张小妮给带出了皇宫，隐名埋姓在民间抚养，以求能够保住皇家血脉？”
    秦巧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秦少游却继续摸着下巴，琢磨道：“秦琳和皇子的生母既然知晓了内情，为什么不告诉陛下？”
    秦巧儿想了想，说：“也许是来不及，也许是陛下身边有耳目，也许……是陛下知道。”
    秦少游知道，六姐说的‘陛下知道’，包含了两个可能。
    一种可能，是建武帝知道秦琳要把皇子秘密带走抚养；另外一种可能，则是建武帝知道他皇子夭折的真正原因！
    也许还有第三个可能，就是建武帝既知道皇子夭折的真正原因，也知道秦琳要把人带走抚养……
    如此一来，建武帝的暴怒、调查、责罚等等反应，便是在演戏。
    可他为什么要演？演给谁看？又为什么不去查出幕后凶手？
    秦少游正想着，秦巧儿又问道：“张小妮和老张头，现在何处？”
    “不知道，根据之前掌握到的线索，他们应该是去了灌口县。我让玉皇观的几个道长，帮忙释放了蛊虫、纸人之类的东西，在灌口县搜寻他们的下落，但在我来锦城之前，尚未找到他们。”
    顿了顿，秦少游又补充道：“黑莲教也派了人去灌口县，搜索他们的下落。”
    “灌口县？”
    秦巧儿念叨了一声，当即走出了缭绕的烟气，走出了供奉着九天荡魔祖师像的大堂，高声呼唤道：“张玉，张玉！”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魁梧的赤衣使者闻声赶来，躬身行礼：“统领，你叫我？”
    秦少游认出了这个赤衣使者，正是傍晚时分，守在左千户差房门口的那位。
    也是妄想做他姐夫的人之一。
    秦巧儿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整理装备、马匹，准备随我外出一趟。”
    “外出？”张玉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蜀王那边……”
    “蜀王有左千户看着，出不了事。”秦巧儿说，顿了顿后，又吩咐道：“让张超带几个人留下，听从左千户的指挥，盯紧蜀王，别出岔子。”
    “是！”张玉点头应道，没有询问秦巧儿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也没有问她是要去什么地方，当即便拱手转身，去依令行事。
    秦巧儿也没有多言，在吩咐完毕后，就转身回到了供奉着九天荡魔祖师像的大堂里，回到了那缭绕着的烟气中。
    这片烟气，只是隔绝了大堂里的声音外传，但外面的声音，却是一点不漏的传了进来。
    秦少游听的很清楚，所以在秦巧儿进入了烟气里后，便立刻发问：“六姐你这是打算去灌口县，搜寻老张头和张小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