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苦涩的甜
林云轩的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叹息,“是啊。”
“那还有其他的办法解决吗?”苏依米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抽噎。
林云轩想了一下,开口道,“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下带着亦砮去一些人多的地方,比如像图书馆、游乐园,这样可以让亦砮慢慢去适应那种氛围。”
苏依米的眼神就没有从亦砮的身上离开过,眸光微动,点了一下头。以前被宋图南限制了自由,她没有条件去帮助亦砮,现在既然解脱了束缚,她就会拼尽全力地想办法让亦砮康复。
“放心吧,亦砮会好的。”林云轩的手将要搭上苏依米的肩膀,却又犹豫着悬空,最后还是放下了。
苏依米推开门,径直往亦砮的方向走过去。
“亦砮。”苏依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扬着明媚的笑走到亦砮的面前。
而发着呆的亦砮眼神有些呆滞,好像还游离在自己的世界里,缓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干净的大眼睛里有着懵懂的惊喜,只恍惚了一下又熄灭了光芒。
“亦砮,跟着妈妈回家好不好?”苏依米轻柔地引导着他,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色彩斑斓的糖果,递给亦砮的面前。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亦砮的嘴边有着浅浅的笑,白皙的小手伸到苏依米的手心里,捏起一颗糖果就放进自己的小书包里。
“谢谢妈妈。”亦砮笑得天真。
苏依米的心不知怎么,被亦砮的笑撞得发疼,蔓延出来的一大片心酸逼得她的鼻头发酸,眼泪也在眼眶里迭生。
“林老师。”苏依米起身,“我先带着亦砮回去了。”
林云轩犹豫着开口,“要不然一起吃个饭吧,外面交通已经堵塞了,你们再回去也晚了。”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亦砮今天也没有怎么吃饭,应该也是饿了。”
苏依米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的确今天她来得有些晚了,再加上她没有让司机跟着一起过来。如果自己回去的话,估计也要一两个小时。
“好。”苏依米点头。
林云轩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小众的餐厅,离幼儿园不远。
餐厅的建筑类似于空中花园,在天台处烹饪和就餐,坐在位子上往外看去,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景色。
亦砮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餐馆,意外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起身坐到小秋千处,自己一个人看着底下的高楼大厦。
“亦砮的心里是喜欢这个世界的。”林云轩笑得温柔,“只不过他没有找到和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而已,再加上......”
后面的话林云轩没有说完,苏依米也是懂得的,再加上受了家庭的影响,无形之中给亦砮的心理施加了压力和禁锢,以至于他宁愿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愿走出来。
“之前亦砮的画画得了奖,学校里有老师很喜欢亦砮画画的风格,让我问你一句,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教亦砮画画。”林云轩见服务员要上菜,小心地挪开了桌面上多余的装饰。
苏依米礼貌地笑了笑,“我回家和亦砮商量一下吧。”她在很多时候还是习惯于把亦砮放在一个对等的小大人的位置上。
两个人聊了一会关于后续亦砮的治疗,直到菜上齐了,话题戛然而止。
在吃饭的过程中,没有人说话,都只是安静地吃着,像是默契地合演了一出默剧。也好在餐桌上没有人再提起什么话题,才让苏依米慢慢放空了自己。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苏依米起身往外走。
长长的走廊被暗黄色的灯光包裹着,顶上是镂空的灯笼,随着风在空中摇摆。苏依米还没找到卫生间的指示牌,就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立马躲进去拐角处。
“图南,这家餐馆你还记得吗?”女人说话的声音娇媚,尾音轻快上扬,听得人心里一酥。
“记得。”宋图南任由凌菲拉着自己的手腕,手舞足蹈地说着话。
这家餐馆是他第一次带凌菲吃饭的地方,当时纯粹是觉得学校附近的餐馆太嘈杂了,所以才选在这里。
“那时候你一个不爱吃辣的人陪着我吃火锅,把我感动得一沓糊涂。”凌菲眉眼弯弯,神色愈加温柔了。
也许是说到回忆的原因,宋图南深邃的眼神里也透了些温柔,眸底的冷冽和淡漠收敛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两个人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将一切收揽在眼底的苏依米,自然也是这样觉得的。她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的身影,眼眶突然就湿润了起来。
今天一定不是什么好日子,苏依米自嘲地笑了笑,扭头继续去找卫生间。
等她再回到餐桌上的时候,意外地,所有的菜都被撤走了,只剩下一个草莓蛋糕。
“这......”苏依米诧异地看着桌面上的蛋糕。
“我就是突然想吃了,所以想请你和亦砮陪着我吃,不然我一个人可吃不完。”林云轩笑得云淡风轻,此时夜幕也已经降了下来,层层轻纱顺着光线笼罩在他的身上,衬托得他的形象更加地柔和。
蛋糕上的草莓粉嫩,还透着晶莹的露水,底下的面包包裹了一层轻薄的奶油,上面零散地点缀了一些旁的水果,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苏依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云轩已经拿起蛋糕开始切了,沾了热水的小刀笃定地往蛋糕切去,完美地截取了一大块。
“谢谢。”苏依米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情绪又要跑出来了,她知道的,林云轩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蛋糕。
而她恰恰相反,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吃草莓蛋糕。
软糯的蛋糕和着奶油一起在嘴里化开,香甜的草莓更是在舌尖处迸发出汁液,明明是很好吃的蛋糕,苏依米却觉得很苦涩。
夜色披挂在她的身上,笼罩了她大半的情绪,也让那些苦到心里的酸涩有了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