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此刻，再回想起当初自己鼓起勇气去参加代孕面试的场景，姜南希忽然觉得讽刺到了极点。
    如果她真的是楚家的女儿，那么五年前，岂不就是她的养父害死了她生父的原配，然后她生父一怒之下想毁了养父的事业，最终她卖了自己把养父从监狱里捞出来，却连同自己的儿子一起被扫地出门。
    怎么到头来，好像她成了那个最悲惨的人？
    听完她的问题，楚洛洲冷眸眯了眯，嗓音幽沉，“可惜他下手太轻了，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姜振华有机会从监狱里出来。”
    哪怕那次航班是意外，但是如果没有姜振华寄的那封信，他母亲跟赵河渊压根就不会去华城。
    所以，在楚洛洲看来，姜振华就是害死他母亲最直接的凶手。
    而他心底对姜振华有怨恨，连带着对姜南希也不是很喜欢，才对楚时言的绑架计划采取了纵容的态度。
    不过，昨天跟御砚白那个才五岁大的小鬼交流过之后，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上一辈的恩怨原本已经给下一代造成了负担，姜南希也是受害者，他没有必要把怨气撒到她身上。
    姜南希能理解，他的母亲因为她幼年时的一张照片丧命于空难。
    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恐怕都难以接受。
    可是，她作为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受害者，她心里也有很多委屈和愤怒。
    她扯了下唇角，带出一抹嘲弄，“姜振华是我砸了八千万，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的。”
    楚洛洲闻言，狭长的冷眸里神色微滞，诧异道，“你五年前应该只是个学生吧？怎么会有八千万？”
    当时楚远笙用了点手段把姜振华弄进监狱，如果当时没有姜南希的八千万，姜家应该很快就会垮掉。
    御敬寒一直没有吭声，默默听着他们两个人谈话。
    然而，当听到这里，他心底像是被什么重重捶了一下，唇齿间溢出苦涩，“姜南希，你砸八千万不会就是当初你生小白……”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看向她的眼底满满都是心疼。
    岂止是心疼？
    ‘八千万’三个字就像是八千根针，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五年前，他以为她是贪慕钱财的女人，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把她彻底从他的世界里剔除出去。
    但凡他当初让夜霄调查一下她的背景，知道她的难处，她是不是就不会遭受五年在国外漂泊的辛苦。
    只要想到她独自一人在国外求生，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孩子，他就心疼得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御敬寒就这么僵硬着表情，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漆黑如夜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幽邃的瞳仁渐渐凝聚出一抹暗沉。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耳畔都安静下来。
    姜南希就这么无声地与他对视着，清澈温柔的眼神里的怨念一点点散去，到最后只剩下风淡云轻。
    她缓缓伸手握上男人的手，再开口时，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御敬寒，你知道吗？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五年前做得最勇敢最明智的决定就是，生下了天新和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