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看着眼前的人皮女子，眉头一皱。
    这群只剩下一张人皮的怪物，如今被赋予了特殊的力量，能像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四肢弯曲程度也跟正常人无疑。
    若不是那糊如纸一般单薄的身形，再配上那空洞且苍白的五官，恐怕不看面部，单单只看身体灵动性，在光线稍微阴暗点的地方下，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人。
    控制死物也就算了，现在连死物都算不上的人皮都能控制，而且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
    这跟修仙体系的纸人成兵，撒豆成兵，有什么区别？
    他所见所闻之物，一个比一个更加诡异了。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找出那个隐藏在暗中的诡异事物源头。
    或许是人，又或许是……
    轰隆——
    下一瞬，一声地面剧烈震动的巨响中，一道高大，强壮至极的身躯已经压爆面前的空气，掀起一片狂风恶浪向着面前的几道人皮女子一拳劈去。
    在人皮女子停顿下身子，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的时候。
    沈郁暴起之间，全身气血澎湃鼓荡，在体内响起如潮汐大浪般的声响，这是对气血之力的一种运用方式。
    也是最常规先天武师的日常战斗模式。
    武师后三境，从通窍到气血，再到先天，所学所闻皆是对气血之力的运用，激荡周身气血之力，就好比燃烧气血爆发全力的初阶版本。
    这个阶段，武师的实力会得到极大的增幅，而且是力量，防御，速度，等等全方位的提升。
    而他之所以运用上这个技巧，纯粹是因为这个技巧比较弱，不容易将整个楼阁破坏掉。
    但即便如此，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以及力量，即便是只爆发气血之力，所产生的威力也不是一般的超凡武者所能接下的。
    巨大的力量轰爆空气，形成的气浪化作肉眼可见的透明波纹向四周扩散。
    其力道之大，令整个长廊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被打中的人皮女子，空洞的五官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本就是纸糊的单薄身体瞬间凸出一大块。
    就跟一拳打中一张韧性极佳的纸巾一样。
    但也仅仅如此。
    他爆发气血之力的一拳，被这名人皮女子接住了。
    那足以重伤乃至致命的凹陷，对本就是人皮的她们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人皮女子痛苦，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几名女子同时张开双臂，似乎想以此制止沈郁的暴行。
    沈郁眸光如两道泛电贯穿虚实，看了一眼胸口严重凹陷，却依旧行动自如的人皮女子，他知道，常规的方法是对这些诡异之物没有作用了。
    身形重重一震，飞跃出几名人皮女子的包围圈，在落地的一瞬间，一掌拍出。
    霎时，气爆连环，电光火花迸射，周身一时间如同无数火浪同时爆裂，狂暴的白色气流如同呼啸的飓风一般铺天盖地向面前的人皮女子飞溅而去。
    轰——
    熊熊燃烧的烈焰瞬息间席卷了整个长廊，将整个第五层的楼阁照亮，若有人关注着这一切，就会发现整个五层如同发生了大爆炸一般。
    火光四溅，通红一片。
    却唯独没有炸裂的声响。
    啊！啊！啊！……
    被烈焰包裹的人皮女子半跪在地上，张开着没有嘴唇的嘴巴，痛苦地双手捂住脑袋，虽没有声音传出，但沈郁还是想到，那绝对是痛苦，尖锐，刺耳的哀嚎。
    声如夜袅，划破长空。
    只可惜，她不能发声。
    ……
    “该死，该死，要不是普通人所转化的人皮鬼只能发挥出防御坚韧的特点，今日非得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黑暗中，一双眼神中充满了阴狠之色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缓缓走向这里的高大身影，早知道会有人闯入，早知道闯入的是一名超凡武者，她就应该在晋升前，提前转化一名先天乃至超凡武者的人皮，否则哪用像现在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入房间。
    同时也是心中懊恼，她就不应该在晋级的关键时刻，在这种防御几乎形同虚设的地方完成蜕皮的过程。
    以至于她的力量虚弱到了极致，转化几个普通人皮，就耗费了她大量的气力。
    除非她中断这个过程，否则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情况对她来说简直糟透了。
    与此同时的沈郁，在解决掉那几名人皮女子之后，来到了位于第五层最尽头处的房门前。
    整个第五层，就只有这一间房间。
    仿佛建造第五层楼阁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人。
    沈郁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强行推开了房门。
    房门微微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居然有灯火投射出来。
    微微发黄的灯火将昏暗的长廊给照亮了。
    沈郁一时间眸光微动，有灯，就意味着可能有人。
    而刚刚这么大动静，其他楼层可能感觉还不太清晰，但身处第五层，绝对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别说那几个人皮女子，很大可能就是门内的人放出来的。
    然而直到现在，门内也没有什么动静。
    陷阱？还是无能为力？
    进？还是退？
    嘎吱——
    用力推开了房间的大门，沈郁站在门口，凝望着里边的一切。
    房间很大，几乎跟一栋别墅的大厅差不多，而且灯火通明，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光明。
    从肉眼上看，这几乎就是一间大点的厢房，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当沈郁的目光移到周围的墙面上时，却是微微一颤。
    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一张张全身完整的人皮，如同一间间精美的商品一般，供人观看。
    而完整人皮的对面，则是一张张闭着眼睛，五官俱全，栩栩如生的人脸。
    这些人脸有男有女，有小孩，有老人，有将军，有书生，有绝世美人……形形色色的人应有尽有。
    仅仅是粗略地估算，这些人脸就至少一两百张，这还是不包括那些完整人皮面套的，不然光是这肉眼可见的四面人墙，就挂满了将近四百来人。
    这里，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有收藏癖的凶徒居住所？
    绕是击杀了超过上千人的他，面对这目光所及的人墙，头皮也是一阵发麻，这已经完全属于变态的范畴了。
    收回目光，他真正踏入了此地。
    继续查找起这房间。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找出那诡异笑声的源头。
    穿过大厅，他来到了一处房间。
    心头又是一震。
    因为这面墙壁上，同样挂满了栩栩如生的人脸。
    那是一张张女子的人脸，仿佛睡着了一样。
    但那样子，他却极为熟悉。
    一脸媚笑的云舞，清纯乖巧的牡丹，一副温柔大姐姐的如烟，这是他第一次上临仙画舫时，舰娘所给自己介绍的几名少女。
    甚至早上将天元仙试规则手册交给他的少女，她的人脸赫然也在其中。
    “嘶，这怎么可能。”
    看着墙壁上那一张张有点印象的绝美人脸，沈郁微微一怔，随后脸色变化不定。
    若说这群花季少女的脸在这里，那早上服侍众人，琴棋书画的“女子”，究竟是谁？
    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沈郁心中就生出了一个念头，此地的人，或诡异，或许拥有着替换人脸，甚至将一个人改头换面的诡异神通。
    不然解释不通这里的几百具人皮人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
    突然，远处的一间房间中，传来了一道痛苦的闷哼声，仿佛忍耐了许久，终于忍受不住，于是咬着牙在喉咙中发出了一点闷声。
    然而这股声音虽小，换做常人确实会以为自己幻听，但他不会。
    他只相信自己所看到，或者听到的一切。
    顺着之前声音的方向，一扇截然不同的门户出现在他眼前。
    推开，一束光照进了昏暗的房间。
    房间的角落中，一道浑身颤抖，蜷缩着身体，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黑影，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而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这道蜷缩的身影骤然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蜕皮超过一半，一半新，一半溃烂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