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死？为什么不能死？”
    卡奥姆发出疑惑。
    在座当中他年纪最小，比起一群老狐狸，卡奥姆可以说是不谙世事，过于稚嫩了。
    醒悟过来的众人一叹，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与他在黄金山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劳珀提点一句：“你想破坏规则吗？”
    卡奥姆先是一愣，接着猛地泄气，靠在座椅上不说话了。
    现在是州府与保留地的博弈，核心问题牵扯到竞选事宜，盘外招便是大忌讳。
    就如同李钦不能直接干掉瑞提亚的竞争对手一样，范科勒如果死了，哪怕死因不明，瑞提亚也别想继续参选。
    大家都在一个游戏中，就必须遵守相同的游戏规则。
    谁要敢搞极端手段，那岂不是乱套了？玩不过竞争对手就起杀心，这世上早就崩坏了。
    考试场上年级排名倒数的人，忽然轻而易举拿了班级第一，就算没被抓现行，成绩也不会作数。
    这就是规则。
    卡奥姆在想，那当初李和瑞提亚岂不是也破坏了规则？
    保留地爆炸案至今是个谜。
    可细细品来，他又挫败下来……
    众所周知那件事是李的手笔，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人家把事情做的漂亮，且会在破坏规则后，用另一个规则补充。
    还是以‘考试升学’为例。
    大家都知道李钦在作弊，在玩盘外招，偏偏高层愿意为他背书。
    瑞提亚登上五大直播，受领上意。
    简单来说，州府作为监考者想要将‘成绩’作废，可联邦高层与社会舆论却直接下发了‘保送’公函。
    这个学生我们要了。
    作弊？我管他作弊不作弊呢！反正他已经被录取了。
    破坏规则不被允许。
    可如果是降维打击，拥有凌驾规则之上的能力，那就另当别论。
    一时间，会议室内陷入沉默。
    过了好半晌，奇桑索才无奈道：“庞狄，那你觉得呢？就这么算了？”
    或许李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最终没有什么表态。
    庞狄却转而笑了：“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杀人，不代表不能做其他的，找个由头让他出局吧。”
    只要是合理的手段，让乌帕纳出局，州府也没办法。
    唯独不能杀人。
    大家微微颔首，心里有了计较。
    印第安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案底，且曾经被作为托亚继承者的乌帕纳，手底下肯定见过血。
    或许现在证据不足，却可以创造证据。
    长老会都同仇敌忾了，想要玩死一个乌帕纳不要太简单。
    “谁来做？”庞狄扫视众人。
    索锡、帕希希林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论及与李的关系。
    庞狄和奇桑索占了大便宜，当初他们从一开始就选择站在了老鼠山那边。
    而股权争斗落幕后，李再没有踏足过保留地，他们也寻不到机会修复关系。
    如今绝对是一次绝佳的机会，用来修复关系，亦或是奉上投名状。
    然而。
    一道违和的声音陡然响起——
    “乌帕纳是雪山部族的人。”
    “这是部族的家务事。”
    声音自某个角落传来，显得极其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寻觅而去，随之发现了窝在角落里，手里摇晃着铁质酒壶的昆帕。
    橡树公司的老板，即便不是长老，也拥有参会资格。
    他是凌驾在保留地警局之上的最强暴力武器，没有之一。
    索锡原本都准备发声了，却被昆帕打断，此时不爽道：“昆帕，你难道要为乌帕纳撑腰？”
    帕希希林也发出冷笑：“你喝多了？现在是在找死？”
    昆帕站了起来，淡漠的凝视着两人：“如果瑞提亚长老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好，还有什么资格担任长老会列席？”
    嗯？
    大家愣住了。
    昆帕跳反了？什么鬼！
    隐隐地，大家又逐渐觉察到哪里不对劲。
    昆帕的忠诚不用质疑，他才是真正的从龙之臣，橡树公司从股权争斗那一刻开始，就坚定成为了瑞提亚和老鼠山那边的簇拥。
    他这话有别的意图？
    而一旁。
    在传递消息后就不再开声的巴姆洛，身体不易察觉的细微颤抖一下。
    他懂了！！
    李为什么从震怒的情绪中瞬间平复。
    不是他要放过乌帕纳，而是他要把这个机会给瑞提亚自己来做！
    这个念头生出的瞬间，原先脑子里的迷障在顷刻间一扫而空。
    ‘所以，这就是大长老为什么要留下乌帕纳的原因？’
    好大一盘棋。
    巴姆洛不由自觉地望向了席间属于瑞提亚的空位，而这个位置原本就属于托亚。
    此时此刻，他仿佛看到一个阴影幽魂正坐在位置上，戏谑的扫视在座的所有人。
    一晃脑袋。
    巴姆洛瞬间清醒了，那因为心中震撼而生出的幻觉，顿时消失。
    他忽然感知到异样，只是抬头，庞狄的目光正平静的落在自己脸上，若隐若现带着几分默契般的问询。
    巴姆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庞狄悄悄叹了口气。
    俩人想到了一处。
    明白了那个死鬼托亚与李钦的不谋而合。
    庞狄再次开声：“乌帕纳的事情就交给雪山部族自己处理吧，各部族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插手。”
    话落。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依旧茫然。
    但奇桑索、劳珀等老牌长老都会意了。
    这就足够达成共识。
    只不过明白过来的人，心里又生出几分不安。
    乌帕纳是磨刀石。
    真等瑞提亚开锋见刃，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托亚？
    就算小姑娘道行还欠，火候尚缺，但别忘了，她的男人才是那个掌控众人生死的最大恶魔。
    ……
    月明星稀。
    夜幕下的尤金，夜生活刚刚开始。
    白天的‘闹剧’成为不少人的谈资，眼看着那个印第安小妞就差一步登堂入室，结果还不是被政客们随意戏耍？
    某间酒吧内。
    布莱恩与友人对饮，看着悬挂电视上播放的新闻，同样戏谑着：“土著就是土著，政客的游戏专属白人。”
    “哈哈哈，听说那个老鼠山华裔，给保罗先生赔偿了一百万米金？”
    “真是个冤大头。”
    布莱恩对这一切很受用，他在尤金向来吃得开，上次被枪击着实落了面子。
    可他父亲将场子找了回来。
    圈子里大约都听说过，老鼠山的华人低头认栽了，赔偿了一百万，还被当场羞辱。
    所以，再有钱又有什么用？
    这里是米国，是俄勒冈，更是尤金！
    保罗家族在尤金经营了上百年，我们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不过，对于早前的事情，布莱恩不愿意多提了。
    当初他跟派蒂的关系不正当，虽然在一群男人眼里，女人不过玩物，绿了别人才证明自己有本事。
    可现在……
    这件事不能这么看待了。
    布莱恩真的爱上了派蒂，他不想再回忆这个女人曾是别人的妻子，而自己只是继任者。
    这些天，两人隔三差五的见面，并未一直腻歪在一起。
    起初布莱恩很烦闷，但渐渐发现……
    这样才有意思，才有恋爱的滋味。
    他不懂什么远香近臭的道理，只是深陷爱恋中无法自拔。
    “嘿，帅哥们，一起喝几杯吗？”
    卡座旁站定几个短裙女孩，身材无不是火辣的，五官姣好。
    换做往日，布莱恩必定食指大动。
    可现在这个档次的早就入不得他的眼了。
    哪里有我们派蒂吃起来香？
    偏偏，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最近火气一直居高不下，偶尔需要发泄。
    真要就事论事，这几个女孩长得已经很不错了。
    年轻漂亮，充满活力。
    布莱恩的朋友打量几个女孩后惊奇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还是大学城的学生？不对，现在已经放假了。”
    女孩道：“我们是来旅游的，刚从马尔特诺瀑布过来，顺路到尤金看看。”
    那人道：“那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如果冬天再来，俄勒冈最大的度假村酒店就要开业了，野山雪场也会开发，将会是西部地区最大的高山雪场，听说还有温泉。”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对老鼠山表示鄙夷，如今又不由自主的替度假村吹捧起来……
    实在是尤金这小地方，根本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对本地人而言，度假村酒店开业，他们盼望已久。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有些期待与遗憾。
    闲聊几句，卡座变得拥挤。
    男女错落，正好一人一个。
    酒过三巡后，情绪、氛围都到位了，他们邀请女孩们转场回家。
    布莱恩朋友的别墅。
    放上躁动的音乐，一群人热烈狂舞，渐渐地就有人不见了踪迹。
    卧室内，喘息不止，酣畅淋漓。
    布莱恩怀抱着女人尽情释放，偏偏他闭着眼，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别人的模样。
    对于身下之物，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女孩已经喝多了，并未在意这一切，反而同样在想着……公费旅游，睡个男人就有五千刀拿。
    她已经计划好该如何花这笔钱了。
    钱当然不是身后的男人给的，但如果现在卖力一些，是否也能赚一笔外快呢？
    嗡嗡嗡。
    柜子上的手机响了。
    布莱恩看了一眼，下意识加快了速度，完成了一次身心的飞跃。
    无情下床。
    女孩幽怨的倒在床上不愿动弹，只是小心观察着他。
    布莱恩原以为是派蒂。
    却发现，是一个没储存的号码。
    对这个号码他很熟悉，最近二人没少短信聊天。
    此时屏幕上有一张照片。
    点开一看，布莱恩将将冷却的火气又开始在体内乱窜。
    熟透了的女人不着一物。
    竟然蹲在一个熟睡的男人身上做着勾人的动作。
    短信信息：【他睡了，要来玩一次刺激的吗？】
    布莱恩猛咽唾沫：【你太疯了！这太危险！】
    【他吃的感冒药我加足了几颗安眠药，还是说……你没胆？】
    【……】
    【等我！】
    放下手机。
    布莱恩看了一眼床上的年轻女孩，只觉得索然无味，但到底是一场欢愉，他强撑笑容道：“我家里出了些事，得回去了，你们明天就走？”
    女孩心里有些失落，她明显觉出对方的冷落之意。
    不过。
    该完成的任务也完成了不是吗？
    “是的，明天中午就走，如果你能在这之前回来，我想你会得到我对你的奖赏。”女孩献媚的看着他。
    呵呵呵。
    鬼才回来呢！
    布莱恩寒暄几句，穿戴整齐后，又在柜子上放下什么，便与女孩吻别出门。
    女孩早就发现了他方才的小动作。
    轻快下床，看到柜子上放着的五百米金，顿时露出了笑容。
    哼着小曲。
    她拿着手机进浴室冲澡了。
    并在等待热水时，给某个号码发了消息——
    “搞定。”
    等待片刻，对方并未回复，她就删除了消息。
    热水冲淋，无比舒坦。
    打上香皂冲洗后，皮肤有些干涩。
    女孩忍不住抓挠起来，渐渐地就让皮肤下的红疹呈现的清晰，但她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
    晚餐。
    家里多了一人。
    史密斯并未离开，因为农牧场大门外的媒体记者锲而不舍，李钦便招呼警员们过来吃饭。
    但最后只有史密斯来了……
    剩下的人则由玛蒂尔她们将饭菜送去。
    保留地与州府合作刚刚展开，就出现意外，能源部审批未过，小道消息疯传，州内银行拒绝向坎内特公司放贷。
    甚至范科勒已经在今天下午的公开路演上，向瑞提亚正式宣战，明里暗里说她言而无信，欺骗蓝领阶层的感情等等。
    引起了广大市民的共鸣。
    瑞提亚很苦恼，明天将面临的局面绝对不好看。
    但在表面上，瑞提亚隐藏得很好。
    饭后陪伴女儿游戏。
    一家人也没看出太多端倪。
    李钦给史密斯安排了个客房，今晚老头肯定要住下了，至于警员那边就爱莫能助，他们要尽忠职守才行。
    安顿好后，李钦站在客厅角落道：“史密斯，去书房聊聊。”
    史密斯咧了一下嘴，顿时会意。
    俩人无需多说，一同转身去了书房相反的方向，走下地下室，来到史密斯当初转移安放监听的小房间。
    推开门，李钦才发现里面的线路经过了整理，用扎带捆在一起，虽然依旧放置在地上，却比之前看起来整洁许多。
    “应该是盖德鲁打扫的。”李钦想通关节，解释一句。
    因为，知道监听存在的只有李钦、史密斯与老管家。
    另外房间内多摆了两张折叠椅与小方桌。
    两人坐下，便装模作样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所说的都毫无营养，更多是李钦在宣泄愤怒。
    最后提到乌帕纳，李钦显露杀心。
    当然没明说，只有暗示。
    就算监听被记录下来，也作为不了证据。
    这么做就是为了让fbi放心，如果监听安置后，始终没什么爆炸信息，肯定会引起怀疑。
    而现在，李钦肆无忌惮说到想下杀手，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史密斯安慰了他几句后，略过了乌帕纳的话题。
    李钦又道：“我心情不好。”
    史密斯不太明白，但他知道李钦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
    李钦咧嘴冷笑：“我说了，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保罗倒霉的时候！”
    “要对保罗动手了？”史密斯懂了，配合他演戏：“要我联系艾德里安吗？”
    李钦道：“艾德里安？我讨厌那家伙，他很虚伪，表面上亲近我，其实不过是艾肯的一条忠犬罢了。”
    “既然怎么都绕不开艾肯，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呢？艾肯一直想跟我做朋友，或许这次，可以看看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