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亨利被电话惊醒，与他这样的高位，万不能电话关机了，强忍着不适接通——
    “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却是无止境的警笛与吵杂声。
    “市长先生，萨克曼的水电站……”
    “塌了！”
    原本还只是仰躺姿势的亨利，瞬间坐了起来，语调听起来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你说什么？！”
    “塌了，真的塌了！”
    “警局接到报警，老鼠溪下游十几家农场全部被洪水侵害，已经有人前往西蒙农场工地看过……”
    “水坝再次破溃，损坏了一半！”
    轰！
    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发生？
    有过上次惨剧，工程质量绝不会出问题，请了多家监理公司审核，否则也不会拖到年后才能安装发电机组。
    明明，昨天才是竣工典礼，不足十二个小时，便塌了？
    “玛德法克，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老板！”电话那头是亨利曾经的竞选助理，此时也不叫什么市长了，言语间全然是苦涩：“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在开玩笑，艾萨克警长已经联系了救援直升机，据说今晚有一家人在河边烧烤，喝得烂醉，现在身死不明！”
    亨利：！！！
    “立刻来接我，去农牧区！”
    “联络萨克曼的人……让韦伯斯特滚来见我！”
    市长威严发散。
    若是往常，亨利对韦伯斯特还是很客气的。
    一方面。
    他顶替了多洛莉丝。
    另一方面。
    度假村项目本就是亨利任期内的政绩，这将会在未来成为他的竞选资本。
    所以，即便度假村的事情已经与他父亲没了关系，但在新年过后离开州府，他父亲还是叮嘱他，看顾好项目。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
    既然亨利能因此占到便宜，没必要与之交恶。
    毕竟如今的亨利，也被视作了家族的政治资本之一，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可现在……
    狗屎！
    连续两次塌方，这已经不是投资开发为尤金带来发展的问题了，而是萨克曼是否有能力承建项目。
    并且，尤金官方也存在重大失职。
    亨利很有可能因此背锅！
    好处没捞着，反而两次陷入险境。
    他还能对韦伯斯特与萨克曼有好脾气？
    亨利下床时，电话保持接通，可对面却苦笑：“萨克曼的几位职员联系了韦伯先生，但他的手机关机了，现在已经派人去酒店找了！”
    “法克，法克，法克！”
    “一群废物，该死！”
    很快。
    警笛声嘶鸣夜空。
    又有救援直升机出动，惊扰了不少城中家庭。
    无数车辆赶往农牧区……
    而当亨利到场，场面一片凌乱，场景似乎不比之前那次，因为水电站建成也担负着泄洪工作。
    因此后期农场重建都远离了河道，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在其中，偏偏有一家倒霉鬼，竟然大半夜在河边bbq，好死不死被洪水带走。
    “市长先生，我们要见韦伯！”
    “对！让韦伯出来！让萨克曼的人出来！”
    亨利如临大敌，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左顾右盼，想找到某个身影，可在其中……只见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杰罗姆。
    亨利认出他是老鼠山的牧场经理，慌忙走去询问：“李呢？他在哪？”
    杰罗姆强憋着笑意，表情滑稽到了极点，开口时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哈哈……咳咳，老板……老板去了西雅图，已经一周了。”
    今夜。
    杰罗姆睡得很浅。
    半夜忽闻震颤声，甚至以为是地震了，前年的确发生过一遭，出了不小的事故。
    他猛地惊醒，却发现不是地震，循着声音出去才发现……
    弥漫草场的水，竟然退了！
    原因如何无需多想，必然是下游水坝出了事。
    但杰罗姆发誓，他当时可从没想过水坝会再次塌方，只当是水电站竣工，为上游泄洪呢。
    可不多时……
    便听到直升机来袭。
    那一幕，似曾相识啊！！
    再到西蒙农场……
    上帝保佑。
    水电站竟然又塌了！！
    所以，他现在能不笑吗？
    水电站塌方对别人是坏事，可对老鼠山是天大的好事啊。
    幸灾乐祸或许沾边，但他作为老鼠山的场工，当然要为自家着想。
    只在他话音落下……
    躁动的场间瞬间鸦雀无声。
    杰罗姆只觉遍体生寒，然后就看到无数恶毒的目光袭来……
    同样。
    亨利也吓住了。
    心中已然开骂，这个蠢货这时候还敢笑，他就不怕人家生撕了他！
    “法克！”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现在的事情，很好笑吗？”
    “你在找死！”
    有人怒气腾腾的冲来。
    周遭警员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可还不等双方接触，一个小老头挡在了杰罗姆身前，面无表情看着对方：“滚开！”
    “你让我滚开？老不死的……”
    怒骂还未落下。
    只见那老头一群砸在对方腰眼，又是绊摔将他放倒身下，毫无犹豫的一脚踹在了对方肚子上。
    全程，一言不发。
    只留下一幕残忍迅猛的手段。
    此情此景。
    周遭愤怒一下子偃旗息鼓。
    无数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很普通的小老头，直到艾萨克出面，皱眉道：“史密斯，算了！给我个面子！”
    周遭年轻警员都是愣神……
    倒是有些资历的道：“这是退休的副警长，史密斯，记住……以后别惹他，在尤金没几个敢跟他叫板的。”
    亨利并不是认识他，皱着眉问杰罗姆：“这是……”
    杰罗姆松了口气，感激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导后，才扯着虎皮扫视众人冷笑——
    “这是我们老鼠山的农牧场高级顾问，史密斯先生。”
    “哦，对了，他还是以前的尤金副警长。”
    史密斯走到亨利面前：“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情况，因为洪水退了……至于其他，我们老鼠山并不知情……”
    “老板一家正在西雅图度假，市长先生找他有什么事？”
    这番话，还真把亨利问住了。
    我找他……
    还真没什么事！
    就是上次的情况，便是李控制的局面，他在农牧区有些面子，可现在既然不在，却是没什么办法了。
    眼看亨利不做声，史密斯也懒得多说，反过头去道：“眼下的情况很糟糕，我知道你们的怨气……但希望你们搞清楚，这股怨气该向谁发散！”
    话落。
    怒气再起，却不是对杰罗姆与史密斯的了。
    “韦伯呢？”
    “萨克曼的人都死去哪里了？！”
    亨利快哭了，但此时能做的，却也只是转嫁愤怒：“韦伯关机了，萨克曼的人正去酒店找他……”
    “大家围聚在这里不是办法，进城吧，现场会有警方封锁，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找到韦伯才是！”
    “萨克曼集团，必须为此事付出代价！！”
    亨利的态度已经明确了。
    这件事，他不能背锅，谁的责任，谁承担起来……
    至于说，得罪了萨克曼！
    呵呵。
    今日后，尤金哪里还有萨克曼集团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