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五味杂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父亲病床时，欧阳洋表情凝重地看了眼站在病床边的男人。
    男人还是像过去那样束着马尾，戴着大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永远半眯着，有些空洞的眼睛。
    这个医生的年龄还不大，是父亲前几年感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招来的一个医学院的高材生。那时候欧阳洋还反对过，说家里又不是没钱了，为什么请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做家庭医生。
    难道翟家的那群人手底下已经没有值得骄傲的徒弟了吗？
    父亲一眼就看穿他的私心，说他还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那个小未婚妻能有借口到家里来坐坐。被说中心事的欧阳洋没有反驳，父亲于是又说：“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过我？”
    “人家小陌以后是你的妻子了，我们招人家来做家庭医生多不合适？”
    于是当时自己面前的这个个子不高，始终不肯摘下口罩的男人就成为了他们家的家庭医生。
    “我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欧阳洋开口问道，揉了揉太阳穴收回自己在医生身上的目光。
    医生想了想说道：“秘书没有和您说吗？您的父亲是中风了，醒来以后可能会半瘫，之后要慢慢做复建，好不好很难说了，但你们需要请一个保姆来专门负责这件事。”
    一番话说完，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只有仪器嘀嘀作响的声音，标志着床上那个闭着眼睛的人还活着，只是暂时醒不过来。
    欧阳洋走到病床边，满眼担忧地注视着仿佛没有声息的父亲，轻轻拢过他鬓边已经花白的碎发抚摸他的脸。
    医生一直在旁注视着欧阳洋的一举一动，在这时忽然开口道：“要小心您的二叔。”
    小心他么？欧阳洋诧异，转身看向那个年纪也同他差不太多的青年。
    大大的口罩遮去了他脸上大半的表情，只露出一双长久以来都没什么神采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和他的神情都像是一种不大好的预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很难不让欧阳洋多想，他拉过边上一条凳子，坐在父亲的身边扭头去看医生道。
    面对疑问， 医生只是一垂首，转身道：“那在下便告辞了。”
    说完扭身便走，像是刚刚那句话不过一句梦话。
    只留欧阳洋一人在房里深思。
    他调查过这个医生，也调查过自家的二叔。医生的过往非常清白，在校时期成绩优异，于是他父亲那时候赞助了这个孩子在医学院读研读博，所以他毕业以后为了报答父亲的恩惠，也就直接在欧阳家当医生了。
    至于自己二叔，过往就是众所周知的乌烟瘴气，年轻的时候是混世魔王，老了以后是老了的混世魔王，一天期期艾艾说没占着大哥什么便宜，实际上自己也没什么本事。
    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凌晨两点半了。
    本来还想打个电话给颜陌，结果拖到了现在，颜陌大概早就睡了吧。
    这么想着的欧阳洋起身，对秘书说道：“您也早些回去休息，今晚我看着父亲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