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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作者:唐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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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倒像是疯子行径,估摸许得捞个重伤来养一养。
他与我本就只隔着三两步,自他放开我后,我靠着那硕大的柱子也没换地方。他不过一抬手便将我困在柱子间,一双眼全无什么亮色,咬牙道:“为了那个人,你连命也不要了么?”明明我才是被困住的那个,他脸上的神情,却像是我们两个调了个角儿。
他这话说得稀奇,若我实在打不过那四头凶兽,掉头遁了就是。全用不着拿命去换的。左右取不回那神芝草,我便再守着师父七八千年罢了。
但瞧着他那苍白而又肃穆的一张脸,我却突然想起件十分紧要之事。照我平素修行的速度来看,这么又是重伤又是少七万年修为的,少不得须耗个两三万年才缓得过来。这两三万年里,便自然没那个能耐去受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的大业继位天后,从未听说过哪一任天帝继位时未立天后的,若再让这婚约将我同他绑做一团,也终是不妥。
我咳了声,仰头望着他道:“我们这一纸婚约,还是废了吧。”
他晃了晃,道:“你说什么?”
我拨开他的手,摸索到旁的案几上灌了口茶,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干的:“这同你却没什么干系,原本也不过是当年桑籍做错了事,令我们青丘失了脸面,天君为了让两家有个台阶下,才许了这么个不像样的约。此番便由我青丘来退婚罢,咱们各各退一场,这前尘往事的,便也再没了谁欠谁。”
他半晌没有动静,背对着我许久,才道:“今夜,你来我房中一趟吧,结魄灯不在天上,在我这里。”话毕,仍未转身看我一眼,只朝殿外走去,却差点撞上紧靠着殿门的另一根水晶柱子。
我干巴巴道了声:“当心。”
他稳了稳身形,手抚着额角,淡淡道:“我一直都在妄想罢了,可我欠你多少,你欠我多少,命盘里怕早已乱成一团理不清了。”
他那一幅修长的背影,看着甚萧索。
第十九章(1)
我在殿中茫然了半晌,心中有些空空荡荡。
端起一旁案几上的冷茶再喝两口,将有些干涩的嗓子润了润,才踩着飘忽的步子出了殿门。
殿外立成两列的西海小神仙已撤了一半,想必给夜华开道去了。剩下的这一半正呼啦呼啦朝西海水晶宫正宫门方向移。
看这光景,倒像是又有客至。
我逮住一个扫尾的随便问了两句,扫尾的仁兄苦着一张脸果然道:“有客自远方来,水君着臣下们前去迎一迎。”
看来西海水君今日很有几分迎宾待客的缘分,即便此番是西方梵境莲花座上的佛祖驾到,我也绝不会诧异了。西海两代水君都低调,没怎么得着我们这些老辈神仙的垂怜关怀,今日能连连迎到几位贵客,长一长他的脸面,这么挺好。
结魄灯既在夜华处,自然用不着我再到九重天上走一趟,省了不少的事情,可怪的是我这一颗心却并不觉松快。方才夜华那副萧索的背影在我眼皮跟前一阵一阵晃荡,晃荡得我一颗狐狸心一阵一阵紧。
片刻前领我过来的一双小仙娥恭恭顺顺地再将我原路领回去。因叠雍那副同墨渊甚不搭的容貌势必要令我看得百感交集,过扶英殿时便也没推门进去瞧他一瞧,着小仙娥直接将我领去了扶英殿近旁暂住的小楼。
西海水君在起名字这一点上委实有些废柴,远不如东海水君的品味。譬如说扶英殿近旁一左一右的两座小楼,一个楼底下种海棠花红艳艳的,便称的红楼,另一个楼底下种芭蕉树绿油油的,便称的青楼。
本上神不才,住的正是这青楼。
大抵为了不辜负这个名字,这青楼中从床榻到椅子一应用的青杠木,矮凳上的花盆桌上的茶具一应用的青瓷,就连上下伺候的小仙婢们也一应穿的青衣,抬头一望,满目惨绿,瞧得人十分悲摧。
因那一堆绿油油的小仙婢在楼中晃得我头晕,便一概将他们打发到楼底下拨草去了。
一时间楼中空得很,连累我心头也越发空空荡荡起来。
正空荡着,背后的窗扇吱呀一声,我略略一抬眼皮。唔,方才累一半的西海小神仙翻滚着脚底板前去相迎的那位贵客,看来并不是西天梵境莲花台上的佛祖。
我倒了杯冷茶,朝着探头跳进来的人打了个招呼:“哟,四哥,喝茶。”
他一双眼将我从头到脚扫个遍,端起茶杯来饮了口,拧着一双眉道:“明明是姑娘家,怎的扮成个男子的模样?”
我望了一回房梁,诚实道:“折颜让扮的。”
他一口茶喷出来,拿袖子擦了擦嘴角,面不改色道:“你这么真好看。”
四哥往常三番两次来西海,皆为的是找西海二皇子苏陌叶喝酒。
此番他这么巴巴地跑过来,却据说并不是来找苏陌叶喝酒的,乃是为了来看他的亲妹妹本上神我。
说他原本要跟着折颜一同上九重天来寻我,却被折颜止住了。在床榻上躺了半日也没等着折颜回去,想着折颜多半是将我直接送来了西海,便奔过来瞧一瞧我,顺便同苏陌叶打个招呼。
他坐在青杠木的靠背椅上,大约嘴巴里没咬一根狗尾巴草有些不惯,略略偏了偏头,道:“我原本不过来看一看你在这西海安顿得好不好,嗯,折颜办事忒令人放心了。不过,你这脸色是怎么一回事?煞白煞白的,莫非墨渊回来了你竟不开心么?”
我抬手摸了摸脸,欢喜状道:“开心,我一直都开着心,默默地开着心。”
他皱眉道:“那做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揉了揉脸,干干一笑:“大约是方才用了追魂术,一时没缓过来。”
他目光如炬紧盯着我。
我再干干一笑:“加之早上同夜华呕了两口闲气。”
四哥看得不错,此番我确然有些魂不守舍。但这魂不守舍的根源却并不是九重天上同夜华的那两句口角,而是方才大殿中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然这桩事若捅出去给四哥晓得,折颜迷谷毕方估摸便都该晓得了。
同折颜处得久了,在挖人八卦这个事情上,我的四哥白真很不长进地练成了一把好手;在传人八卦这个事情上,更是青出于蓝,乃是一把高出折颜这把好手许多的好好手。
我同夜华因团子而生的那场闲气说来也算不得个八卦,不说怕被他烦恼一下午,随便搪塞一个同他说了便图个清净。一番计较后,我喝了口茶水润嗓子,挑拣挑拣将九重天上的这趟口角与他全说了。
他歪在靠背椅上竖起耳朵来切切听着,待我说完后,半晌,抬头望着我古怪一笑,道:“你一向觉得自己年事高辈分老,即便真有不懂事的小辈得罪了你,也不屑同他们计较。你同夜华的这桩事,听你这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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