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皇后 作者:遥途

    第087章 她的抉择(上)

    女皇纪般若将目光冷冷地移到纪无渊的面上，“渊儿！这就是你拼着西陶边境五个州郡要保的女人吗？”

    话音一落，晚桐浑身震惊，也将目光转到纪无渊的脸上，但见他依旧毫无表情。晚桐凝眉问道：“她说什么？”

    纪无渊与她对视片刻，大步走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侧头对纪般若冷声说道：“此事儿臣自会解决，时辰不早了，母皇歇息吧！”说着，踹开房门，头也未回地拉着晚桐走了出去。只剩下纪般若一人站在原地生气。

    守在房门外的侍卫们没有人敢惹暴怒的太子，低着身子垂着头恭送太子殿下。

    纪般若拉着晚桐，出了御书房，拐过回廊，便撞上迎面而来的人，“滚！”纪无渊一声怒吼，看也没看，朝着撞上的人就是一脚，踹得那人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女一声惊呼，扑了上去，颤颤巍巍地搀扶倒下的人。

    纪无渊闻声低头看去，只见那名被她踹倒的少女正抬头望着自己，一脸的错愕，一双大眼睛闪着点点泪光，似乎无限的委屈全在一双眼里。苏嫣儿无辜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扫视一圈，目光落到纪无渊与晚桐拉着的手上，身子瞬间僵直，眼眸中的无辜逐渐被一层寒霜代替。

    纪无渊看清楚苏嫣儿后，有片刻的惊愕，转瞬即逝。

    苏嫣儿并未起身，仿佛是在等着纪无渊去扶她。然而，她等到的却是沉默、漠然的注视、决然的离去，他手里拉着另一个女人。

    华丽的衣袂带着风，从她的眼前飘过，却不曾有一丝留恋……

    “无渊！你怎么能这样？”晚桐再也看不下去了，放慢脚步，回首去看苏嫣儿，却正对上苏嫣儿冰冷的双眸。

    不等晚桐再多看一眼，纪无渊已经将她拉走，晚桐微微叹息，她明白，此刻纪无渊的心情很差，她也无法劝说他，看来苏嫣儿今日注定要伤心了。

    两人顺着回廊穿过皇后殿，停在靠南的一间殿前，殿内黑着灯，看样子许久没有人居住了。晚桐抬头望去，那殿上写着三个字，她却不认识。

    纪无渊轻声说道：“悠然，这是我父王生前住的地方。”

    晚桐还是吃了一惊，“你父王？”

    “不错，”纪无渊长叹一声，“我很久没来这里了，父王在世之时，我几乎每天都赖在这里不走。”

    晚桐听得出纪无渊话语中的悲伤之意，侧头去看他，只见他的眉头紧锁，双眼满是悲悯，她忍不住轻抚他瘦削的肩头。

    “自从我父王过世以后，这个地方只剩下悲伤了，每次前来不过是徒增伤感。”纪无渊说话之时，身体微微颤抖着，“小桐，我父王是被巫马焰间接害死的，以前我很恨巫马焰，但是我却不能杀他，因为只有他能控制我的病情，我明知道他留下来给我治病是因为他与我的母皇曾有过一段感情，我明明对他厌恶至极，却不得不依赖于他，小桐，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自己能活着，连父王的仇都不报，连朝中有人说母皇的闲话都可以无视。”

    晚桐又想到当日在金灵殿，图尔丹出言侮辱女皇与巫马焰之时，纪无渊那愤怒的制止。她此刻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未曾想巫马焰与纪无渊一家三口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纠葛，她轻轻拍了拍纪无渊的胳膊，“无渊，人生在世，无奈的事情太多了，你何须自责，你又不是神仙，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掌控的。”

    纪无渊双眼盯着悠然禁闭的大门望了许久，终于，拉起晚桐的手，“我记得小的时候，我父王曾经对我说过，哪一日我若有了心仪的女子，一定要带来让他瞧瞧，只可惜，人带来了，他却瞧不到了。”

    晚桐皱眉，“无渊……”

    纪无渊回望晚桐，微微一笑，突然揽住晚桐的腰，纵身一跃，竟然跳上了悠然的屋顶。

    “呀！”晚桐只感觉周围的景物瞬间变换，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纪无渊一下按坐在屋檐之上。

    明月挂在高空，银辉洒落在琉璃瓦上，沉静的夜晚充满神秘的色彩。两人坐在屋檐之上，仿佛圆月就在头上，触手可及。

    纪无渊握着晚桐的手，指着皇的门之外，“你看那边，从今天早上开始，他一直等在那里。”

    晚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高高的门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站立着几匹马，有的马背上还坐着人，站在最前面的那匹青色大马上，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一身月白色衣衫，在月光的泼洒下，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光彩。即便是在数百丈开外，她仅仅是远远地眺望过去，却还是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周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华彩。

    晚桐失神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渊，你这是何意？他为何会在那里？”

    纪无渊轻笑一声，“我带你来做个抉择。”

    晚桐皱眉，转头去看他苍白俊美的侧脸，“我不明白。”

    纪无渊依旧望着远处骏马上的苏钰，目光流转，缓缓道来，“昨夜边关急报，北奴的军队再出西雁关，北奴王南峰亲自率领十万人马，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攻下了西陶边境华州。为了镇压图家军的反叛，我将边关大半的兵力调了回来，现在即便费权与木提带兵全速开向华州，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到达，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届时，南峰至少已经攻下西陶的五个州郡。”

    晚桐瞠目，“北奴怎会突然再次出兵？”

    纪无渊冷哼一声，“这就要问问苏钰了！”

    晚桐更加惊讶了，“你是说，这事与他有关？”

    纪无渊冷冷地说道：“北奴王南峰与苏钰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苏钰一句话过去，北奴王便会乖乖出兵，当日在宛城，我之所以如此配合苏钰积极签署《宛城和约》与他调动北奴军牵制西陶边境有多半关系，没想到，这次为了把你夺回去，他竟然再次使用围魏救赵之计。”

    晚桐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不成想她几天没出屋，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纪无渊又说道：“苏钰今早进，说他可以阻止北奴军的进犯，条件是要放了你。”纪无渊侧头看着晚桐惊愕的双眼，轻嘲道，“北奴王南峰与苏钰之间的关系远远不像表面看起那么简单，我不知道他们私下究竟还有什么勾当，但是，不管他们之间有何关系，在非战争时期利用私交调动军队，这都是冒犯皇家大忌的行为，东梁皇帝若是追究起来，这其中的责任不轻，苏钰这几年本就树大招风，如若再加上居心叵测之人在皇帝耳边煽动，估计结党营私、通敌叛国、密谋造反这样的罪名很容易就成立了。为了你，冒这么大风险，看来，你在他心中的分量，着实不轻啊！”

    晚桐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苏钰真的动用军事力量来救她？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苏钰那么冷静的人，真的会这么做吗？被纪无渊这么一说，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那些祸国殃民、蛊惑军心的红颜祸水呀。

    “小桐，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自己来选择。”纪无渊握着晚桐的手紧了紧，望着她的眸子，诚恳地说道：“倘若你愿意留下，留在我身边，我不怕北奴王，大不了集结我所有的兵力，与其一战，凭我的实力，北奴王未必能得到甜头，西陶与北奴开战，东梁的皇帝乐观其成，苏钰亦不必受到猜忌和牵连。”

    晚桐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纪无渊又说道：“倘若你不愿留下，愿意追随苏钰而去，那么北奴王退兵，苏钰与北奴王南峰有私交一事定然不胫而走，而苏钰面临的局势，我想，不必我多说，你比我更清楚。”

    晚桐远远地望着，门外那个月白色身影，此刻好似就在眼前，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苏钰，你真的这么做了，为了我吗？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后面的路该如何去走？

    “小桐，”纪无渊紧握晚桐的手，凝视她的双眸，“我知道，这座殿给你带来了太多伤害，巫马焰在你身上犯下的罪孽，我和我的母皇都脱不了关系，而我……我曾经差点就对你……铸成大错……这对你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你就算永远不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

    “无渊……”

    “上次，你说我不冷静，没错，上次，我被愤怒冲昏了头，才会对你那么暴。我发誓，以后绝不会有了。小桐，我现在很冷静，我冷静地告诉你，我希望你留下来，我可能暂时给不了你你想要的那种生活，但是，我一定会为之努力，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天，你绝不会再受半点委屈！”

    晚桐的身体僵住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给她这样的承诺，她回望他，许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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