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换处不远的地方，莉娃正和一个黑衣女人焦急等在那里。
    别人都是一万积分收购一次替役的，莉娃给黑衣女人的价格是八千五，其中直接给诺玛五千，另外三千五是莉娃的中介费。
    黑衣女人看莉娃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
    这个孩子心比她身上穿的衣服都黑。
    人家出个大活人最后就拿五千，她不过是牵个线就拿走三千五。
    只是她也就是在心里鄙薄一番，不管怎么自己也少花了一千五积分呢。至于亏掉的那家，关她什么事？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白纸黑字，签字无悔。
    指挥中心那些狗子可不管什么行市价格高低，它们只认签字的人和指纹。
    两个人都满心焦虑却又努力粉饰太平，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其实担心这次交易会出什么偏差。
    几乎像是等了一百年，两个人即将耐心告罄的时候，那边终于诺玛歪歪斜斜扶着个人过来了。
    黑衣女人看见像是喝醉了一样的漂亮少女，心中忽而有些不忍。
    这明显是被家里大人灌醉了或者是使了什么手段诓骗过来的，可惜这么好的相貌，简直像是自己最近听的那本神话小说里面的女主角。
    可是想想自己的儿子，哎，这个姑娘倘若是不去，就要自己儿子服役去，听说特别痛苦，第五年的折磨简直是每时每刻都处于令人发疯的疼痛中。
    她舍不得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自己去代替儿子，然而自己和老公都过了岁数，人家指挥中心不收，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全家凑了积分来买。
    姑娘，对不住你了，可即使我不买你这个替役，有这样的母亲她还会想办法把你给卖掉，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救救我儿子，起码我们都会很感激你。
    黛西个子很高，吃了那些加了佐料的菌丝汤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傻笑，口中不断念叨着一些故事的片段，似乎是沉浸在给大机器人讲故事的情节里。
    她脚底下虚浮无力，走路也歪歪斜斜，整个人像堆烂泥一样，诺玛和莫特里几乎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把人一路磕磕绊绊搀扶到约好的地点。
    大笔的积分即将到手，每个人都无心去追究中间谁对谁错，三方除了真正那个当事人之外全都迫切希望交易马上进行马上生效马上把替役的弄进指挥中心去享福。
    然而事情还是要按部就班来进行的，他们再着急也得走程序，先签字送交指挥中心审批，指挥中心确认有效之后由服役方指定地点交人，一般都是机器狗、医生带着移动手术车直接上门来接人。
    黛西虽然特别亢奋，像是喝醉了一样，但是多少还保留一些神智，诺玛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温柔的声音提醒着她，签字，写上自己家蜂巢房号码，方便将来审核过后指挥中心按照房号过来接人。
    她一边笑呵呵讲着故事一边由诺玛握住手指引导她完成这份契约。
    交易过程中每个人都很紧张，诺玛确认积分数目，莫特里则急着现在就要买方给转账。
    黑衣女人嗤笑：“我转给你了到时候你们反悔不去怎么办？你们家的替役出现身体问题怎么办？所以必须要看着医生把人接走，这份植入手术协议书生效时我才会把积分转给你们。古人类的仙人跳好多人都学会了。”
    真的当她蠢吗？
    “呵呵，呵呵！”一边醉的憨态可掬的黛西始终都是在场诸人中最快乐的一个，她嘟囔着：“张婆子说‘那可不行，俺要留个证据，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白纸黑字写下来你们才……才不会反悔。’新人入洞房，媒人……媒人丢过……墙，过河……过河拆桥的事怕不是太多了……”
    莉娃忽然似有所悟，对啊，黛西这个醉鬼倒是提醒了她，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拿到三千五百积分，可是还有诺玛那边的两成呢，他们这个是要手术书生效时才会付给积分的。
    诺玛冷酷无情无耻到连亲闺女都能卖掉换积分供自己挥霍，翻脸不认账她绝对干得出来。
    那五千积分里可还有一千是自己的呢！
    于是她在黛西签名的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顺便标注了一下诺玛需付给自己成交额两成的佣金。
    黑衣女人顿时长大了嘴巴。
    卧槽！
    这操作实在骚出天际啊！
    卖家最后的收获居然中介多，所以中间商赚差价是一件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嘻嘻，黛西……黛西知道自家房号，莉娃……莉娃也签字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写上房号？”醉醺醺的黛西忽然一把抢过那张用来签协议的兽皮纸：“好朋友……好朋友就要……齐齐整整……，你不写房号我……我也不要写……”
    除了笑嘻嘻的黛西之外其余四人全都大惊失色，诺玛连忙摸着黛西的头发安抚她：“一样的，莉娃也会写上房号，黛西听话，听话，黛西最聪明了，咱们家房号记得这么清楚。”
    没想到同时服用幻菌菇加上鹅掌蜥的脚底肉的效果会这样强烈，只是黛西人现在也变得有些执拗而不可理喻，谁劝也不行，非要莉娃跟自己签一模一样的字。
    莉娃一边哄着黛西撒手一边工整的签上自己房号。无所谓，协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履行植入手术者签名后面是黛西，人虽然意识不清，但是名字写的端端正正，房号也清晰无误，她这趟指挥中心之旅是别想再躲过去！
    而莉娃的名字则签在中间人（保人）一栏后面，错不了。
    她再次看了眼一无所觉的黛西，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卖了自己还出言提醒免得我平白损失一千积分。
    黛西你可真是个好人！
    交易完毕，黑衣女人由莉娃陪着去兑换中心递交协议申请，诺玛跟莫特里则如来时一样搀扶着又开始讲故事的黛西回家。
    “从前有一对兄弟，他们口渴了，想要从井里提点水喝。可……可是他们没有木……木桶。哥哥说，我们……我们可以用那个篮子，木……木桶是木头做的，篮子……篮子也是木……木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