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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荀肆想起当时。当时韩城问过她一句,是否想嫁人。她说不急。急什么?阿大阿娘韩城哥哥都在眼前,再呆两年多好。进宫后她恨过自己,干嘛要说不急?就该说想嫁人,想马上嫁人。那样就不会离开阿大阿娘,不会离开西北卫军,不会离开陇原。是应了老人们常说的那句造化弄人。
    到底是荀肆先开了口:“韩城哥哥,你也不小啦,若是碰到可心的女子该成亲了。”
    可心的女子在哪儿?可心的女子就在眼前巴巴的看着自己呢!但这话再也不能说了,点点头:“好。”见荀肆眼中悲戚,便说道:“你也好好的。”
    荀肆亦点头。
    抬头看看天色已暗,鸟儿归朝了,筵席亦该散了,该回宫了。许多话还没说呢,但也不能再说了。
    临行前推开窗看着韩城,心道这天意难违,恐怕就是命了!
    进宫之后要正红先送荀夫人回去,自己则直奔了永明殿。见云澹正在批折子,从怀中掏出冒着热气的炸糕:“皇上,您吃。”这炸糕她在怀中焐了一路,生怕凉了。云澹见眼前的小人儿,一双清亮眼正望着自己,盼着自己夸她一句。无非是捧着一块儿炸糕,却像是捧出一颗心。心中一暖,恨不能揽她入怀。却是生生忍住了,从前不知晓她心中有人,有时抱她亲她不觉她为难。而今呢?还是恪守礼仪,不然她得多难受。往后日子长着呢!
    “不是说不要买?”云澹接过炸糕,热乎乎的。
    “又不费事儿,您快吃。”荀肆坐在他对面,看他咬了一口:“好吃么?”
    “自然好吃。永安河边这家炸糕,朕自打在王府之时便去吃,有时会念着这一口。”云澹又吃一口,里头的豆沙馅儿香甜醇厚,他心中暖。并未想到荀肆会绕道那里买,更未想到她竟是焐在怀中带回来。这应当是此生吃过最好吃的炸糕了,小丫头的心意在里头呢!
    荀肆见他吃的香,忙递了一杯茶过去:“您就口茶,别噎着。”而后吞了口水:“能剩一口给臣妾尝尝吗?臣妾适才不想吃,这会儿看您吃竟是觉得好吃。”
    云澹见她那馋猫样儿,将炸糕递给她:“咬一口。”
    荀肆凑过去咬了一口,又见他拿了回去继续吃,那一口就落在她咬的那口之上,当今圣上吃了自己的口水。
    …
    云澹吃了炸糕心满意足,见荀肆坐着不动,便问她:“不回去陪泰水大人?”
    荀肆摇摇头:“阿娘睡的早,这会儿应是安置了。”
    “你不困?”
    荀肆又摇头。
    “有心事?”
    第43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五)   酥肩半露,不得……
    “皇上是好人。”荀肆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 令云澹忍俊不禁。
    “眼下又觉得朕是好人了?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云澹用完炸糕,顿觉心情舒畅。这小东西若能一直这样有良心, 多放她出宫几次倒也无妨。
    “总之皇上是好人。”荀肆煞有介事,起身朝云澹一拜:“臣妾谢皇上厚待。”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其中铁定有诈。云澹身在靠向龙椅,仔细打量她神色。只见她眼一转,似是计上心来,眉一挑,志得意满。好家伙,又要算计人了。
    “皇上您说, 是宫里的烟火好看还是永安河边的烟火好看?”荀肆今儿听定西念叨年三十那晚,永安河上会有一艘画舫被推上去,楼外楼的花魁会在画舫之上表演弹唱及舞蹈, 相当热闹。荀肆惦记那楼外楼不是一两天了, 而今有了新花魁, 便想着再去瞧一瞧。
    “宫外的人每到年三十, 都往皇宫这瞧。应是皇宫的烟火好看。”云澹不接她茬,有意逗她。
    “那您说, 是永安河边的人气儿旺, 还是宫里人气儿旺?”荀肆又问。
    “后宫的人都聚在一处,那人亦是不少。”言罢见荀肆嘟起了嘴, 便笑出声,而后指着自己的脖子:“哎,批了一整日折子, 腰酸背痛。”
    荀肆忙上前,手按上去:“是这儿吗?”
    云澹点头:“是。”
    “那臣妾给您按按。”荀肆一边按一边问他:“舒坦吗?”
    云澹拿捏够了,这会儿心满意足, 长舒一口气:“舒坦。三十儿那天用了年饭,带你出宫未尝不可。”
    荀肆眉开眼笑:“臣妾说皇上是好人一点没错!”
    “但朕隐隐担忧,若是这后背哪一日疼起来…”
    “臣妾天天给您按!”荀肆忙截住他话头,心中狠狠骂他一句老狐狸!欺负人!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朕呢?”云澹回头看她,这个角度颇有些刁钻,险些埋进荀肆胸/乳之中,不着痕迹向后移,又想起千里马说的食色性也。轻咳一声,转过身去。
    想起从前嫔妃侍寝之时,时常酥肩半露,男子也应同理。于是微微扯下自己衣襟,而后对荀肆说道:“别按了,按久了手酸。”
    荀肆得令坐回木椅,一抬头看到云澹衣襟似是被自己按的敞了开。那棱角分明的锁骨,再向下…妈耶。荀肆站起身,缓缓帮云澹将衣襟拉上,口中赔着不是:“臣妾真不是有意的,天儿冷,您别着凉。”
    云澹颓然靠回去,摆摆手:“回去吧!不早了。”
    待荀肆出了门,他忙起身回到卧房,自床底扯出一本册子,那册子是有一位大人从前抄楼外楼之时顺手牵的,对,就是送他相思套和银托子那位。翻开册子,仔细研磨。显然适才不得章法,其一是那烛火太亮,其二二人相距甚远,其三云澹这衣襟拉的远不到位...他在心中将适才情景认真思量一遍,这才胸有成竹将册子藏起来。小东西下次可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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