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你们唯一的问题，错就错在不该跟我们一个点同时播出。”路遥毫不客气的指出了王阳节目的缺陷。
    没错，他们的节目质量的确过硬。
    优秀的原稿配上已经接近专业水准的播音主持，起码在一个小小的广播台夺魁首自然没问题。
    可偏偏要作死把时间往前调，还偏偏对上同样类型的节目。
    试问，你们不死谁死？
    为什么打不过？
    因为遇到的对手是《走进科学》，碾压所有同类型节目的《走进科学》，至今未尝一败的《走进科学》。
    因为它更好看，更让观众着迷，所以更受欢迎。
    仅此而已。
    王阳惨笑摇摇头，似乎已经明白了路遥的意思。
    “你也没必要辞职，忒小家子气了，把直播时间改回去，午夜时间段收广播的人流量反而最多，就照着现在的发挥，一样能挽回口碑。”
    王阳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呢。”
    “我？”路遥笑笑，“不好意思，那个位置我一直都没咋瞧得上，现在他林主任求着我都不回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验，路遥发现如果想要保持最佳的讲故事状态，要亲身去体验过灵异事件。
    这样讲出来的东西才会连他自己都觉得带感。
    如果作者本人都不感动于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又怎么拿去感动别人。
    广播站那边的池子太小，已经无法满足路遥的欲望。
    “谢谢路哥。”听完路遥的建议，王阳纠结了老半天，终于在路遥转身后才诚恳的鞠了一躬。
    临走前，路遥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这段时间晚上还去厕所吗？广播站的收音机修好没啊，那扇窗户半夜还在叫吗？”
    不等王阳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王阳在风中凌乱。
    ……
    “收到来自王阳的恐惧值，20点。”
    “收到来自王阳的恐惧值，50点。”
    “收到来自王阳的恐惧值，60点。”
    看到系统的提示，路遥这才舒服了。
    总不能白跟他说这么多吧，这就当收个学费了，不过分吧。
    终于说服他了，这小王同志要是走了，他薅谁的羊毛去。
    恰好，陈其静跟几个主管刚结束电视台高层的会议，只是从他们面向来看，似乎结果并不顺利。
    陈其静环顾一圈，目光短暂停留在路遥脸上，才叫道：“路老师，我们等会还有个会要开，麻烦你也来一下。”
    “好。”路遥答应下来。
    却听刚刚陪同的几位主管满脸不忿。
    “什么叫咱们节目播出量太少，有待观察，这不明摆着欺负咱们新来的吗？”
    “那你能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节目才是电视台亲儿子、摇钱树。”
    “你们都少说两句，静姐自有判断，用不着你们在这叨叨。”
    从他们的气色来看，电视台那边应该是下达了某个重要决定。
    来到会议室，路遥观望了一眼，这次组内开会来的都是每个部门头子，也是陈其静从央视那边退下来后保留的班子骨干。
    反倒是他这个做主持的，才是唯一一个本地的外人。
    “来了，坐。”陈其静坐在会议桌主位，淡漠的看着旁边的人吵。
    只言不语，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大伙的矛盾。
    会议室里大概吵吵了有十来分钟，才有人注意到boss没说话，这才一一安静下来。
    “轮到我了吗？好吧，那我就勉强说几句。”陈其静笑了笑，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模样，给足了大家面子。
    不说其他，光是这份从容，就叫人钦佩。
    “关于节目的事。”陈其静慢慢悠悠的说：“虽然已经被提名，但是能通过卫视审核的几率不大。”
    果然，还真是登陆卫视的事。
    路遥眉头皱起，这直接关乎到了他收益问题，相当本质的问题。
    陈其静观望了一眼，用手比了个数字：“依现在的把握，最多三成机会。这还是考虑到触碰收视率天花板，否则新节目才播出不久，我们连提名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台里那几个老古董摆明偏向《我们恋爱吧》。”
    “一个做了几年才有现在这种成绩的节目，有什么资格上去，搞不好成绩还不如在地方台。”
    “谁叫人家各方面的数据都稳呢，不偏科的才是优等生。”
    底下几人又是一阵不满的抱怨。
    “静姐，这次考察主要是哪几个方面？”路遥才回过味来。
    “一般能登陆卫视的节目，起码收视率不能低，这里我们不比谁差，其次，也是很重要的一点，节目的招商能力。”陈其静认真的讲道：“目前我们只能通过电视广告，还只是节目休息时间插入，这点比不上娱乐类节目。”
    这点很好理解，以《我们恋爱吧》为例。
    他们不仅在节目开始前就有近三分来钟的广告，更是在节目过程中直接内嵌广告，还能请里面的嘉宾或者明星帮忙，把收视率直接转化为钱。
    但是像《走进科学》这类节目不同，总不能说播到一半，突然拿出某商家的产品对着镜头硬打吧。
    再说，选择广告商也是难题。
    杜若夫那边主打线上电商产业，家居日用类产品，几期试水下来，效果只能说合格，想带动销量还是太难了。
    会议室这些部门主管不是不懂，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无解的硬伤，才如此忿忿不平。
    照现在《走进科学》的收视走向，不出一个月，能把《我们恋爱吧》活活打死。
    可流量转化不成收益，终归是个难题。
    大家总要吃饭的嘛。
    见到会议室再度安静，陈其静又才发言：“最后就是价值导向问题。”
    跟年轻男女喜欢磕cp的恋爱节目不同，他们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科教片，要是按正儿八经的说教路子去拍，现在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还好终归是科教片，而且迎合了上面的某种政策，不然就按现在的拍法，早就被盯上停止下架了。
    不过这个问题比起最重要的经济收益，实在不值一提。
    “好了，投资商的问题我来解决，大家要做的就是把节目做好，形成品牌效应，别局限在阳城的圈子里。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就是。”
    陈其静从容依旧。
    讲完困难，让大家都有点压力，再说办法，让人还觉得仍有机会。
    稳定收视、广告收益、节目类型，每一样都是压在大伙头上的一座大山。
    让本来已经轻松点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不过上面的压力归上面，夜晚的庆功宴照旧，各部门主管没有透露会议内容，节目组同事聚了一餐，更多是为路遥准备的这次盛宴。
    直到夜晚十点多，路遥才迷迷糊糊从饭店出来，打了个车便直接回家。
    自从失去恐惧感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恢复感知。此刻，实在有些乏了。
    “啊呜~”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漫不经心的开门，路遥强忍着疲倦打个哈欠，打算一觉睡到明天自然醒。
    来到卧室门前，准备推门进去。
    只是。
    眸中却闪过一丝微光，灵瞳再度被激发。
    “嗯？”路遥甩甩脑袋，在屋子里随意走动了几下。
    眼珠子不时乱转。
    静静看着房间门把手，路遥弯下腰，透过从路灯传到锁眼，在微弱的光芒下，锁具轴承处空无一物。
    身为鬼故事主持人，在家里设下小机关是很正常的事情。
    察觉到大事不妙。
    那一霎那，他浑身的酒气仿佛突然散尽。
    路遥再次检查，之前卡在锁上的那支自动铅笔笔芯断成两截。
    但门仍旧是关闭状态。
    这意味着，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在原地站了十秒不到，路遥随意的拿起饮水机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没有在第一时间开灯。
    似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没有行动，也不加言语，在饮水机旁站了足有十分钟，见到一切照常，路遥才放下手里的杯子，重新开灯。
    他的视、听能力超乎寻常，期间，半径几十平米并没有听到任何呼吸声，那个不速之客已经离开。
    “已经走了吗？”路遥脸色一沉。
    光亮覆盖后，家里的东西有被翻过的痕迹，这也证实了他放在门上的证据被破坏的事情。
    但经过路遥查证，现金、电子设备值钱物品都还在，也没丢失什么。
    那就是说，在不久前的确有人来过他家里，似乎是有目的的在寻找什么，只是一番搜寻无果，便选择了撤离。
    就算报警，他没有任何财产损失，也难立案。
    事情很麻烦呀。
    路遥依次敲打着几根手指头，眼睛聚焦在被破坏的门锁机关上。
    诡异的潜入、门锁的破坏、地毯式的搜寻、分文不取的雅致……
    他在想。
    这要是放在走进科学，少说能拍两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