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对！”朱朱整个人都恍惚了，身体僵硬不已，木讷地答道，心都快要跳出来。
    谭璇笑道：“好吧，那再等五分钟就好了。”
    她说完又关上了门。
    朱朱靠在抱枕上，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头发披散在脸侧，她用手顺了上去。虽然那个人是谭璇的姐姐，虽然那个人说不会做伤害谭璇的事情，可是事实证明……她无法相信她。那个人让她深深地明白，她跟她是一条船上的人，揭穿她等于揭穿自己，她早已经回不了头。
    谭璇把面做好，给朱朱送到房间来，房里很安静，越安静，朱朱越不自在，对谭璇道：“年年，你把电视打开吧，我好久没看电视了。”
    谭璇开了电视，娱乐台的新闻节目，刚好是一部IP电影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时间是上周，在她给黎肖峰拍片前两天。主创基本都在场，彭城、黎肖峰、司徒展悦都在，风华娱乐的老总江彦丞坐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异常镇定地面对媒体的镜头，侃侃而谈，毫不露怯。
    呵呵，这人真是两幅面孔，在她面前装个屁啊，看到她的镜头，跟要杀了他似的浑身僵硬，拍的照片没有一张比媒体面前的自然。他是有病还是故意整她？
    谭璇拿着遥控器，就那么傻站在电视前，偶像也在，onenight未遂的对象也在，连司徒展悦都在，谭璇却只盯着电视里的江彦丞，她想伸手进电视里把他那镇定自若的面孔撕碎，明明骚得要死……
    朱朱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面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吃，喝光了面汤，注意到谭璇在看什么，电视画面里的男人高大英俊，谈笑间都是风度，就像刚才电话里那个人评价的那样，谭璇的男朋友太好了，她太幸福。
    朱朱还是叫了谭璇：“年年……”
    谭璇一愣，回头：“啊？哦，你吃完了吗？锅里还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谭璇忙退后两步，不再看电视里了。
    朱朱笑了：“我有点吃不下，没事的。你们家那位在电视里呢，好厉害啊他。这个小说我看过的，好像很好看，电影居然是你们家那位在拍。”
    谭璇笑了笑：“呵呵，他就是个启动项目的，啥也不会。”朱朱不是司思，之前毕竟有心结在，就算来照顾她是情分，谭璇也没法跟她掏心掏肺地说跟江彦丞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心里都有个尺度。
    发布会时间很长，谭璇把遥控器给了她：“朱朱，你吃不下就看电视吧，换个台看，我想想晚上咱们吃什么。给你煲汤喝吧？”
    朱朱道：“看这个台挺好的，对不起江总了，把他的女朋友拐到我家来了。先不着急晚上吃什么，年年，我这不是在着急结婚的事情吗，才找了个婚纱APP，翻出一堆好看的婚纱，你帮我参考参考？等孩子稳定了我就得准备结婚的事，不然肚子大了，穿什么都遮不住，那就太难看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继续愧疚不安，朱朱提议道。
    “好啊！我来帮你挑，然后让老郭和司思给你参考。我估计李明喻那边是靠不住的，男人会知道婚纱哪里好看，哪里不好看吗？”谭璇一口答应，把碗筷收了，凑了过去。
    女人对婚纱，永远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情愫，谭璇之前也曾憧憬过穿上婚纱那一刻，站在对面的男人应该是陆翊。
    两个女人对着ipad看了又看，收藏了好多件婚纱，朱朱笑道：“年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在海城的时候，刚上大学没多久吧，军训完，我们宿舍一起去看JANS.C的创始人简宁的遗作展？橱窗里有一件绿婚纱叫‘梦中的婚礼’，你当时特别喜欢，说结婚的时候想穿那件婚纱来着。”
    谭璇的记忆被拉回了六年前。那时候她才去海城医学院没多久，还没追上陆翊，整天挖空心思想怎么去把陆翊弄到手。同宿舍三个人起初跟她关系都不太好，因为开学那天她离开宿舍后，听说宋世航、叶锦天还有秦四把司思她们三个堵在了女生宿舍，警告她们要是敢欺负了她，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锦城来的小爷，那气场那霸王样子，把三个女生吓得够呛，好长时间不敢跟她说话。
    JANS.C创始人简宁的遗作展，谭璇记得很清楚，门票是她六姐谭菲给的，简宁的人生也挺令人唏嘘，当天去遗作展的人很多，包括后来引起轰动的简宁的丈夫，还有个选美的小模特露了脸——把影帝Kevin斩落马下那个小模特莫苒。
    谭璇记得她站在橱窗前看到那件婚纱时的惊艳，要是她能穿着这件婚纱嫁给陆翊就好了。司思她们三个脸都绿了，觉得陆师兄肯定不会喜欢这个色。
    后来啊，“梦中的婚礼”被顾四少以两亿天价拍走了，还上了新闻头条，现在想起来，已经过去六年了。新闻早就成了旧闻，连新人也成了旧人。
    谭璇笑道：“还是算了吧，那件婚纱估计进博物馆了吧，这些年没再看到那件婚纱的消息。而且你看，简宁的命运多坎坷啊，她的遗作婚纱谁敢穿？”
    “嗯，被爆出来是她丈夫联合小三杀了她，太可怜了。”朱朱点头，“所以啊，你以后结婚可以让JANS.C的设计师再给你设计一套，那个总设计师叫什么来着，姓林……”
    “林宛如。”谭璇笑了：“跟我妈名字忒像，想不记得都难。我们现在是在给你看婚纱，扯我干嘛呀？我结婚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哎呀，我腿有点麻了都，我去下洗手间。我们都看俩小时了，孕妇你是不是该休息一下？”
    朱朱听她说起结婚的态度有点奇怪，试探着问道：“怎么会不想结婚的事情呢？年年，你跟你男朋友关系还没确定啊？昨晚不是听说你们都见家长了吗？”
    上次谭菲婚礼上谭璇那位已经见过家长，谭璇直接带人去的，朱朱作为伴娘不可能不记得，只是她不敢往谭菲的婚礼上提。
    谭璇心里当然也明白朱朱的疑惑，但是她跟江彦丞能有什么未来？哪怕江彦丞提起好几次非洲旅行婚礼，说起办婚礼至少明年，有多少可信度？她谭璇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能把江彦丞的话当真？两个人玩玩儿差不多得了，得过且过着。
    谭璇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唉，见家长不代表什么，这年头不到结婚都说不准的，孕妇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我上个洗手间，然后看看晚上咱们吃什么。”
    说着，谭璇就往外走，才把洗手间门关上，坐上马桶，忽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江不要脸”。
    三个多小时之前才说了吧，她不会联系他，三个多小时过了，他自己打过来了？
    谭璇还倔呢，挂了，不接。
    江不要脸又打了一次，谭璇还是挂了。
    接着一条短信就跳了出来：“江太太，我在朱朱小姐家楼下，请你下来一趟，好吗？不下来，你老公就不走了。”
    谭璇瞪大眼睛，嗨，这不要脸的老流氓……居然跟过来了？干嘛呢？还她不下来，他就不走了？他有种别走。
    肚子忽然疼了一下，谭璇皱了眉捂住肚子，没好气地打字回过去：“马桶上，等会儿。”
    发出去后马上就想死，她跟江彦丞说什么说，蹲马桶也说？她是疯了？要不要节操了？要是别人看到，她还能活？
    无奈发出去的短信无法撤回，谭璇收拾了一下，拿了朱朱家钥匙就下楼了，单元楼门前，江彦丞背对着门，手里拎着个超大号保温桶，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那儿。小区外的草坪上好几个孩子在打打闹闹，男孩女孩的笑声叫声又清脆又嘈杂，他侧脸好看又温柔，微微勾起了一点弧度，似乎在笑。
    谭璇撇撇嘴把门从里面打开，拉开门走了出去，江彦丞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看着她道：“江太太，保姆当得怎么样？还轻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