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八章 巨浪
第一千三百五八章 巨浪
“有些事情在过去我也不是一点察觉都没有,只是彼时尚弱,深挖下去,做不了什么不说,反会引火上身,不是明智之举。”晨光轻声续道。
沈润看了她一眼,的确,她也是一路艰难地走过来的,并非一开始就势力满级,那个时候的她哪怕心中再厌恶,也只能隐忍蛰伏。仔细想来,武器人并非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皇权、是强权,她的强大只有在她握紧了强权之后才会成为她的武器,否则,她的强大只会变成任由强权肆意掠夺利用的工具,若早年她不自量力地去深挖,一旦被发觉,非但不能解决掉她厌恶的,反会搭上她自己,她装作不知道才是聪明之举。
“我一直在龙熙国宫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去,“许多事,我竟不知道。”
“这种事局外人很难察觉,就算发现了蛛丝马迹,也不会相信。”晨光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懊丧或不甘心的,她是局内人,对此类事自然敏锐,他是活在人间的,他人生里的“见不得光”和“晦暗时刻”和她的完全不在一类,若不是他最后留在了她身边,凭他的性子根本就不会与武器人产生交集。
沈润看了她一眼,武器人寻常人确实很难相信,没有经历过,压根就不会相信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异类存在。
“若赤阳国最后真的复制出了凤临大帝的长胜军,哪怕只是赝品,于凤冥国都是不利的。”哪怕是仿冒品,哪怕没有那么强大的威力,普通的军队也很难与之较量,国力上凤冥国本就不如赤阳国,凤冥国又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赤阳国军力强悍,再加上武器人,他不想说不吉利的话,可结局显而易见。
“所以不能等到他们复制出来。”晨光道。
话是这么说,可即使没有武器人,赤阳国的国力、军力都不是凤冥国可以挑战的,即使是在凤冥国的全盛时期都很难,更何况是在大战后。
“你认为我是以卵击石?”晨光问。
沈润没有立刻回答,他浮在她身旁,沉默了良久,方说:“我的认为也做不得准,曾经全天下都认为凤冥国攻打龙熙国是以卵击石,结果我输了……我相信你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晨光闻言,扑哧笑了,看着他道:“我没把握,打龙熙国的时候没有,打苍丘国的时候也没有。”
沈润微怔,惊讶地望向她。
晨光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凭凤冥国,想等到拥有十足的把握再动兵,干脆别想了,永远都不可能,重要的是‘时机’,重要的是‘敢打’。”
“你确实很‘敢’打。”凭一腔无优厚条件支撑的勇气多少有点草率、冒失,可无这样的勇气,有时候又确实容易错过、容易平庸,三思后行表现出来多会显得畏首畏尾,他就是这样的毛病,所以他喜欢她,尽管很多时候她的孤注一掷会让他忐忑,让他头疼。
“你觉得我该为了对抗赤阳国培育武器人么?”她忽然问他。
沈润怔住了,一直以来她对培育武器人都是反对、憎恶、充满恨意的,她这样问他让他很奇怪,他一时猜不透她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还是她动了心思在认真地问他,他觉得她不会真的想做,可她和他也确实要从现实的角度去为凤冥国的处境考虑,他思索了良久,终还是摇了摇头:
“虽说帝王确需精通驭人之术,守卫皇权的军队皆为帝王的棋子,可把人当成工具和把人做成工具还是有区别的,人可以被当成工具,但不能被做成工具。”
晨光扑哧笑了,大概是他的话说得太绕口,让她觉得有些滑稽,她仰面,在朦胧的月辉里笑出声来,她的笑声混进海浪里,在一片幽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道大浪极快地奔涌过来,海浪的隆隆声震撼,被突然猛烈起来的风卷起了一丈多高,就在两个人的身后,翻滚的速度极快,沈润听到突然激烈起来的响声回眸,大惊,眼看着巨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两个人的头顶重重拍来,他还来不及提醒晨光,就已经被巨浪狠狠地拍进海底。
在海洋的威力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
沈润还好,他一直是凫水的姿势,被卷入海底敏捷地调整过来,潜在水中,等候浪头过去,晨光却是仰面漂在海上的,被正面拍击,她措手不及,整个人侧翻过去掉进海里,失去了平衡,也呛了水。海浪疾且快,在海面之下形成了吸力强大的漩涡,她虽会凫水,却好些年不曾下水了,此处又是深海,她从没在海里游过,一时很难辨别方向。她被卷进海浪里,周围全是海水,如同水墙,连手脚都施展不开,她只觉得自己正被强迫着在以极快的速度向海中央漂去,正觉不妙,一双手忽然握住她的腰身,将她从海浪的漩涡里拉出来,向上浮去。
二人很快破水而出,海面上风平浪静,好像刚刚的巨浪只是一场梦。
“呛水了么?”沈润握着她的腰,焦声问。
回应他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晨光呛了海水,又被海面上的风一冲,咳得厉害。她忽然觉得很有趣,无论是海浪的强大威力还是她呛了水差一点溺水这件事都很有趣,他把她救上来也很有趣,她突然想笑,这可真是一次极难忘的体验,普通又不普通,凶险又算不得什么凶险,她笑出了声,一边咳一边笑,后来咳嗽停止,粼粼的海面上只剩下她的大笑声。
沈润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声惊了一跳,还以为她呛坏了脑子,后来发现她似乎变得很高兴,他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可是她开心了起来,这是最能让他开心的事,本紧张着的心松弛下来,天色已暗,即使离得很近,他也看不太清她的笑颜,可在一片灰蒙中,他仍旧觉得肆意大笑着的她很美。她衣衫尽湿,紧贴在身上,显得很薄,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从她的肌肤纹理散发出的温度,她在他的掌中湿漉漉的,像一朵滚动着露珠绽放在风中的花,他正跳动的心脏忽然间炽热起来,手掌骤然收紧,他猛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