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氤氲，盏色琉璃。
    和宇文述学在书房之中相谈甚欢，察觉到眼前这宇文家当代家主对自己的信任，苏凡便也知无不言，将最近自己遇到的事情，向宇文述学讲述了个大概。
    当然，关于兽族最核心的秘密，和与冥炎相关的事情，苏凡自然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的。
    毕竟现在不论是自己与兽族的交情，还是太极炎的存在，都是自己手中的杀手锏。
    在最关键的时候，甚至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直接决定生死的作用。
    “嗯……”
    听到兽族目前的状态，宇文述学微微点了点头，沉吟半晌。
    “当年，南天仙界一战……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老夫也有参与。”
    “嗯？”
    突然听到宇文述学说这么一句，苏凡当场一愣，这句话还真没听秦稳老哥说过。
    “既然你已经去过百兽园，想必已经见过秦稳那个老家伙了吧？”
    见苏凡点头，宇文述学微微一笑，品了一口茶。
    “当年我们俩可是咱们人族修士的中坚力量，呵呵，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年老夫一出手，也得让兽族那边的高手抖一抖啊。”
    看到宇文述学英气勃发的样子，苏凡好像是看到了当年他站在兽族大军面前肆意发挥的英姿，心中先是不由得一阵神往。
    随后又想到，英姿又如何，还不是以侵略者的姿态逼迫原著兽族？
    想到自己此次进入百兽园之中的所见所闻，苏凡心中又不由得觉得一阵惨然。
    “宇文前辈。”
    “呵呵……”
    听到苏凡突然叫自己前辈，宇文述学微微一愣之后，便摇头微笑，好像是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如果说时至今日，兽族有和我们人族修士和平共处的愿望，我觉得大可以放在明面上谈一谈。”
    “但是当年的话……”
    又喝了一口茶水，宇文述学身上的威势不减反增。
    “人兽一战，必不可免！”
    感慨于宇文述学的气势，又回想起当年人族修士和兽族所面临的境况，不由得苏凡不点头。
    当年二族在南天仙界相遇，必然要经历一场大战，来决定这南天仙界的归属。
    但是时至今日，也确实应该有另谋和平的选择。
    否则，人族修士固然是日渐衰落，兽族那边反抗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苏凡此次百兽园之行的所见所闻，便足以证明。
    兽族那边的情绪已然即将超出控制，只要有心人稍加挑拨，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在狮震天的对立面。
    如果放任不管，人族兽族一战，就已经不远了。
    “如此说来，宇文前辈已然明白我心中所想了。”
    二人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话说到这里，苏凡便相信宇文述学已然明白他心中所想。
    “嗯……然也不然。”
    没想到回应他的，则是宇文述学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此话怎讲？”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苏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宇文述学。
    今天老子带着一副晚辈的姿态来请教你，就是要拿你一个痛快话，你可别想着三言两语的就把我敷衍过去。
    故弄玄虚什么的，我跟别人玩可以，你想跟我玩，对不起，不答应！
    “呵呵……”
    而此时宇文述学这个老狐狸心中也在暗骂苏凡。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路？”
    “一般晚辈请教我问题，我只要话点到了，他们就都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再追问。”
    “其实老夫可什么都没说……”
    “今天这招放在苏凡身上怎么不好用了，非要问出个结果出来么？”
    “这家伙，说什么几天是来拜访我，分明是来逼我表态的啊……”
    ……
    一时之间，书房之中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各怀鬼胎，端起茶杯喝了又喝，就是没有一个人肯主动开口。
    毕竟这时候，就是拼脸皮的关键时刻。
    如果苏凡先开口，追问的话，显得自己气量狭窄，宇文述学再来一个假装听不见，今天这戏也就是没法唱了。
    毕竟苏凡今天来，是为了要个答案，可不是来翻脸的。
    同样，宇文述学现在也是万万不可开口的状态。
    他开口的话，要么向苏凡表态，要么下逐客令。
    这两个选择，不论哪一个，对宇文述学这个多年以来一直尝试着韬光养晦的老狐狸来说，都不是一个符合他心意的选择。
    一时之间，屋内已然充满了暗中博弈的硝烟。
    终于，比起脸皮来，还是年轻人比较有韧性。
    宇文述学这种成名已久的老前辈，免不了皮肤松弛，在最后时刻承受不住压力。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宇文述学率先开口终结了二人之间的脸皮厚度之战。
    听到他开口，苏凡也终于露出一个小狐狸战胜老狐狸时的得意表情。
    果然，下一刻，宇文述学便开口将当年发生的总总原原本本地和苏凡说了一遍。
    其中有很大部分是之前苏凡已经在狮震天口中听说过的部分，苏凡边听边点头，意外地发现二人口说所说的内容，大体上竟然是完全一致的。
    暗道难道这就是强者所共有的珍贵品质么，在谈论往事的时候，明明是争斗的双方，却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几乎相同的描述，这也就表示他们所说的，都是当初发生的事实。
    除了最后，宇文述学总结性的一句话，彻底让苏凡来了精神。
    “当初除了我和秦稳那糟老头子之外，南宫岳也是主力之一……当年他可是对兽族的绝对主战派。”
    “如果你想要和兽族达成和解的话，以南宫岳如今的势力来看，想得到他的同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什么？”
    听到宇文述学这么说，苏凡直接就是一愣。
    “南宫岳那老王……咳咳……老前辈也是当年对兽族大战的主力？”
    “呵呵……”
    听出来苏凡没骂出口的话，宇文述学微微一笑。
    “是也不是……我是说，不是当今的这个南宫岳……”
    “哦……”
    这么一说，苏凡便马上明白了宇文述学的意思。
    自己所认识的南宫岳，应该不是他最早的南宫岳。
    或者说，只是当初那个南宫岳的转世。
    果然，下一刻，宇文述学的话便证实了他的猜测。
    “当年的南宫岳作为和兽族大战的主战派，几次战斗都冲在最前线，眼看着胜利在即，却在最终一战受到当时兽族高手重击陨落。”
    “念在他在大战之中的贡献，我们集体决定凑齐全部天界之力，保他转世重登南天，这才有了如今的南宫岳……”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苏凡微微点头，不由得对南宫岳--当然，是昔日的那个--起了三分敬意。
    能让众多仙人共同做出决定，帮他转世并且重登南天仙界，他当年为人如何，可见一斑。
    “唉，也不知道那老小子重生一世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得出来，宇文述学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对南宫岳也是怨气颇大。
    苏凡忍着笑，追问道。
    “那前辈以为，怎么才能争取到南宫岳？”
    “不可能。”
    面对苏凡的问题，宇文述学回答的斩钉截铁。
    “而且我也警告你不要有这个想法，如果你有这个念头，我就劝你不要去尝试做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往大了说，干系无数，如果你心存侥幸，很有可能把你自己牵连到死地里去！”
    ……
    沉默了半晌，苏凡这才惊醒，站起身来对宇文述学深施一礼。
    “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
    “仙界大会？”
    被苏凡抢先回答，宇文述学笑着点点头，有些赞许地看了苏凡一眼。
    “那南宫岳如此积极筹办仙界大会，无非是想要坐那仙君的位子。”
    “放眼整个南天仙界，有资格争一下仙君的人，无非也就是我和他两个人而已。”
    说到这里，宇文述学神色之中颇有些自得，但是苏凡却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宇文述学这句话，并不是在自吹自擂，甚至还有些谦虚的成分在里面。
    以他的资历和地位，他大可以直说，那仙君之位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
    等他没有兴趣的时候，才轮得到南宫岳去争夺。
    “你有没有想过，他南宫岳如今在整个南天仙界已然是呼风唤雨的地位，还要去争这仙君的位置，图的是什么？”
    宇文述学这话一出口，苏凡当场就是一愣。
    对啊，自己早就猜到南宫岳是冲着仙君的位子去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想要那仙君的位子，是为了什么……
    为了名？
    开玩笑，南宫岳这三个字，放眼整个南天仙界，都是一顶一的角色，谁不认识他南宫家主……
    为了利……
    这个就更扯淡了，仙晶什么的，南宫家铺路都只会嫌弃太滑。
    那是为了……
    “为了……兽族？”
    “然也！”?
    这一次，宇文述学并没有做出任何模棱两可的回答，而是干净痛快地给了苏凡一个正确的答复。
    “他老小子，就是为兽族那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