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让两人离开的时候，周正还是交代一番。
    他们能做得了初一，自己就能做十五。
    仅仅几天的功夫就已经被挖走好几单生意，保不齐对方还有更大的野心，商场如战场，谁先放弃抵抗，谁先轻敌，那他就最有可能输得一败涂地。
    周正的命令就是以牙还牙。
    撬墙角谁不会，不过仅限于此恐怕谁也讨不了好。
    所以他采取的就是内外兼修，一边防御，一边进攻。
    进攻不必多说。
    防御自然就是从自己这边开始活动，保证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价格可以做出些让步，或者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比如在运输方面的倾斜。
    这些，周正只能说出个大概，具体还得需要他们自己商议并实施。
    ……
    ……
    “周厂。”
    “厂长也爱吃面啊！”
    “哎，中午吸口面舒服。”
    周正日常食堂排队，笑着跟旁边排队的厂工聊天。
    “哈哈，厂里北方人占多数，爱吃面食的比爱吃米饭的还要多嘞。”
    “但我见吃米饭的还是占绝大多数呀？”周正回头一瞅，疑惑问道。
    “因为本地米便宜，但不产面，所以面食比米饭贵，所以为了省点钱，大家一般都吃米饭。”
    一个中年厂工说道。
    “厂里每个月给大家不是都发着食补……”
    说到这儿，周正突然停止。
    钱不是这么算的。
    不论自己再怎么发食补，想省钱的照样会省着这份钱，不想省钱的，照样吃着热气腾腾的大碗面。
    虽说吃米饭贵在菜上，但现在吃饭，谁能打多少贵菜呢？
    一个素菜，两个素菜，几毛钱……能有个肉菜，就要加上“元”这个单位，那支出就指定超标了。
    这可不是自己来时的那个年代。
    虽然没有几个人实现真正的财富自由，可要说顿顿能吃上肉，那简直就是打个响指就能满足的愿望。
    一天三顿，一顿一斤。
    一个月30天下来多少钱？
    一斤猪肉算20元，一天三斤60元，一个月1800元。
    完全有能力负担得起。
    现在的人一顿一斤试试。
    一斤肉3元，一天9元一个月270元，要知道周正当时在襄樊证券所工作一个月工资才300元，要照这么吃，回去路费估计都得好几个月攒。
    当然，除过憨批，还有不怕死的铁鹰斗士，估计没人会这么吃。
    周某人吸溜面的时候胡思乱想着，其实这问题他并不好解决。
    问题取决于个人观念。
    大家出来工作都是为了糊口，为了一家老小，自打出门起就做好受罪的打算。
    周正不是没见过食堂有人吃白饭，而且还吃得喷喷香。
    省下的几毛钱为了什么？
    一家老小，好多张嘴等着呢。
    这时候家里面孩子普遍都多，能不能养活可都看父亲一个壮劳力呢。
    在农村，多是父亲外出务工，母亲在家种地养娃。
    男人身上背的不只是自己可不可以吃份肉菜，而是自己吃了这份肉菜，可能孩子就会断了学费，老婆孩子就会吃不饱穿不暖。
    其实也不止现在，哪怕放在后世，亦是如此。
    周正不是圣人，他不能帮助所有人，可是自己厂里要做点小小的改变还是能够办到。
    让那些吃不起……不，是舍不得吃面的人能够吃到心怡的面食，只吃白饭的人能够多份菜。
    并不是他的圣母心爆发。
    因为周正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善良，这只是身为一个丈夫以及父亲的理解吧。
    所以，自此，盛洋纺织厂，玩具厂的食堂，在周正的授意下，米饭和面之间小小的价差被弥补，一份免费蔬菜可以被盖在白嫩嫩的米饭上。
    这一切对于周正而言，一年不过多出几万的支出而已。
    陈岚好奇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正则答：“只求心安！”
    他不知道多少次做事之前都这么提醒过自己。
    大概因为重活一次，让他对生命有了更加深刻的思考。
    万事只求心安而已。
    深市四月！
    花历之际，春日之约。
    满目所见，皆有花开。
    不光是花开，在这个合适的季节，热恋中的情侣们也都开始在各个角落悄然私语。
    至少周正晚上都不敢再出去溜达了。
    他这个 boss目标太大，自带光环，每每出去转悠一圈都得惊动无数的野鸳鸯。
    虽说这年代人保守，但并不绝对，也有开放的，至少周某人就曾有幸见到过有对小情侣……咳咳，你侬我侬。
    “向秘书，以后这个叫宋霜的女人再来就不用汇报了。”周正听到向秘书的汇报，皱着眉道。
    “好的！”
    向秘书刚准备回工位，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那要不要把她赶走？”
    周正声音平淡：“不用，不要让她进来就行。”
    “好，我会交代给门房。”
    宋霜就是那个电台的女主播。
    自从第一次“请”他们离开之后，宋霜单独来过好几次，只不过周正都没工夫见她。
    今天，她终于受不了了。
    见到门房的保安接起个电话，然后点头哈腰说了几句话后，终于爆发。
    “你们老板每天都这么忙吗？不至于连抽出几分钟见个人的时间都没有吧？”
    宋霜这几次登门拜访都被拒之门外，已经将她的耐心几近磨光。
    别说是个姑娘，哪怕是个男人遇到这事恐怕也得给气得不行了。
    “宋姑娘，我们老板不在厂里，请回去吧。”
    “可你刚才明明还说在。”
    “我那是在开玩笑的，你可不要当真啊。”
    “究竟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知道。”宋霜语气有些沮丧。
    她穿着一身职场小套装，身上那特殊的知性美感令人沉醉。
    年轻保安的眼神早就不受控制，粘黏在她身上。
    过一会。
    “咦，那不就是你们厂长吗？”
    几个保安看去，果然有台车正缓缓的开过来。
    不正是厂长的座驾吗？
    周正的驾照早先就下来，他本身就会开车，前世也有驾照，所以给自己个奖励，直接走了快速通道。
    “宋小姐！”
    “哎哎哎，危险，你别往上扑啊！”
    “快别让她受伤了。”
    他们没预料到宋霜这么大胆子，径直朝厂长的车扑去。
    周正是刚接个电话准备去赴宴，没想到宋霜竟然还等在厂门口没走，即便车速缓慢，他也不愿冒险，无奈只能踩住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