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张珏坐在床上，神情略显无奈。
    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封梓。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无论多变态的人，总有那么两三个死党。
    这一点，就连他的父亲也是一样。
    所以他在那个世界也是有朋友的。
    听到胖子的声音，他还挺怀念。
    那会儿还是高中。
    他已经是反封梓志愿者联盟的老大，称霸铃兰……呸，是岭南，而胖子却因为体型的原因总是受别人的嘲笑和欺负。
    胖子心思良善，就算被人侮辱也不知道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找回场子，还处于中二时期的张珏看不过去，暗地里帮了他几次。
    胖子并不傻，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为了朋友。
    高中毕业，张珏的父亲便开启了消失模式——其实原本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张珏按照自己的想法，没有去念大学，而是选择了最爱的魔术。
    胖子在另一个城市上了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那里。
    现在想来，手机上那几个未接电话应该是胖子用别人的手机打来的。
    他并没有变成行尸走肉，他还想着自己。
    张珏叹了口气。
    如果能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哪怕只有十分钟，他也能从胖子口中获取足够的信息。
    但是人生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
    ……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张珏都在忙碌中度过。
    将site14站点里的不安定因素肃清后，张珏便将这里作为了大本营。
    由他亲自居中指挥，把从o5们那里敲诈来的财物变现。
    目前他有site14、site336和齿轮之城三大据点。
    防御是重中之重。
    在他消失的那段时间，远在罗布泊的site336曾经受过一次敌袭，魔法学校阿尔弗雷德校长赠予他的防御型魔法阵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配合驻守在site336站点外围的黑珍珠小队，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敌人全歼。
    这一次，他便把魔法阵也布置在了site14站点周围。
    虽然法阵需要用到许多贵重的魔法材料，布置完成之后也需要定时补充能量，但是张珏现在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这些。
    相比之下，齿轮之城的防御是最不用担心的。
    bumaro先生在设计这座机械岛屿的时候考虑得非常全面。
    除非异常生物管理局发了疯，使用非常规武器参与作战，否则谁也不可能在海上打败这样一座移动的军||火库。
    除了法阵之外，他手头上还有非常多先进的武器装备，都是那些o5拿来抵债用的，给黑珍珠小队全员装备后依然有富裕。
    他索性大手一挥，将两个站点普通安保人员的装备也全都换了一遍。
    反正这些东西不用白不用，有了图纸，齿轮之城不久之后也能量产，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反过来再卖给管理局，谋取一些外快，所以该用一定要用。
    问：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答：人死了，钱没花liao。
    还有一年多就要世界末日了，他可不想把这些玩意儿带进棺材。
    而就在他做这些事的同时，site336站点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禹宏之和洛丽丝对逆模因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们通过某种特定的办法，让一件物体在短时间内拥有逆模因的特性。
    虽然他们目前只能将一枚硬币在普通人的视野中消失十秒钟，但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
    他相信假以时日，洛丽丝和禹宏之两个人的成就不会比杨雪的父亲差，毕竟他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张珏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敲门声响起，杨雪手里拿着一摞档案走了进来。
    “这里是这个月的实验报告和总结，一些重要的地方我已经拿笔圈出来了，你看一眼，没问题的话我明天给他们回执。”
    杨雪低着头，将手里的资料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放在办公桌上，这些繁杂的工作张珏犯懒不愿意做，一般都是由她先梳理一遍，张珏只要将重要的部分过目就行。
    她说完，没听到张珏的回应，抬起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张珏看着她，嘿嘿笑道：“杨博士，我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
    “花言巧语。”
    杨雪轻呸一声，但已经不会脸红了。
    自从两人确认关系，她发现自己的脸皮也跟着厚了很多。
    张珏没来之前，每个月的两天假她都会在站点里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去几次。
    但这段时间，一到放假，张珏便会带她出去，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逛一逛街，看看电影，最后大被同眠。
    不知是从哪听到这样一句话。
    我想和你一起睡觉，那是耍流氓，但我想和你一起起床，就是浪漫。
    杨雪就喜欢在他怀里醒来的感觉。
    通常她醒的都比较早。
    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接触，是她感觉最惬意的时候。
    有时候她也会反省，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总也没个结果。
    大概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
    “喂喂，杨博士？”张珏在办公桌后面向她挥了挥手，“我就和你客套一下，你又在想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
    杨雪的脸热了起来。
    “我没有。”她看向别处。
    张珏笑了起来：“杨博士，我教你一个方法，人在撒谎的时候，耳朵一般都会发热，你摸摸看，我说的对不对？”
    杨雪不疑有他，伸手就要向自己的耳朵摸去，手抬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我才没有撒谎！”
    见她恼羞成怒，张珏嘿嘿笑了起来。
    他用脚驱动着自己的凳子，溜溜地从办公桌后面滑到杨雪的面前，拉起她的手。
    见他如此放肆，杨雪一下子就不会动了，左右看了看。
    “这里是站点，你不能这样……”她小声说道。
    张珏可不管那一套，将她的小手放在手掌里摩挲着：“杨博士，你看看表，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正常人早该下班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是义务加班，不要加班费的那种，还不能和我老婆说说话么。”
    “谁是你老婆。”杨雪哼了一声，想要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但力气太小，便只能由着他去。
    “早晚的事嘛。”张珏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杨雪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轻叫一声，又马上闭上嘴巴。
    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她没法做人了。
    张珏嘿嘿一笑，脑袋在她怀里乱拱一气。
    这下杨雪的脸终于红了起来。
    她说道：“你别乱动，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说。”
    张珏抬起头来：“正事？我现在不是在做吗？”
    呸！
    你做的那是正事吗。
    有心骂他几句，却开不了口，杨雪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说道：“之前，你没回来的时候，有工作人员报告称049（疫医）的状态异常，这几天我抽空去看了一眼，好像确实有点不对。”
    此时张珏正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听她提到049，便也停下了动作。
    “具体什么情况。”
    杨雪蹙起眉头，“他似乎变得沉默了，在这之前，除了进入狂暴状态的时候，他一直是个温和的人，非常配合我们的研究工作，几乎有问必答。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整日闷在实验室里不出门，我问他在做什么，是否需要帮助，他也语焉不详，甚至不愿意和我说话。我通过监控看过他的笔记，但上面的字我看不懂。”
    世界末日即将到来，全世界的异常项目都变得异常活跃，与他们相比，疫医的这点变化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杨雪却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一番考虑之后她还是觉得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张珏。
    不得不说，有杨雪在，张珏确实省了不少心。
    她可以将一些重要的信息筛选出来，由张珏做决策。
    不然以他惫懒的性子，一定会被那些事务性的东西烦死。
    杨雪说的郑重，张珏知道这代表的分量，点头道：“我知道了，最近对049的研究暂时中止，告诉那些研究员，接近他的时候要备好薰衣草，以防他忽然狂暴。”
    这件事情说完，两人便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张珏抱着她，两人相拥在一起。
    起初杨雪还比较害羞，害怕有人忽然闯进张珏的办公室。
    但确实已经很晚了，没有那不长眼的人来破坏他们的好事。
    奇怪的是张珏竟然没有乱动，双手老老实实地环着她的腰。
    两人合二为一，杨雪能够感觉出他心情的波动，摸着他脑后的头发，问道：“怎么了？”
    张珏低着头，将耳朵靠在她的小腹上，许久之后才道：“我梦到我的朋友了。”
    杨雪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只是他极少说他那个世界的事情。
    杨雪只知道，他有一个不那么靠谱的父亲，但也仅限于此，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
    张珏没说，她也没有问。
    这是两个人的默契。
    她知道，在那个世界他不叫张珏，也不是什么顾问，有着另外的身份，另外的名字。
    但是她不在乎。
    只要他是他，就足够了。
    张珏忽然提起这个，杨雪有些意外，她并不知道张珏曾经为了她甚至放弃过一次真正回去的机会。
    “想家了吗？”她轻声道。
    “倒也不是。”张珏摇摇头，“那边没什么好想的，只是确实遇到了点想不通的事情。”
    “那……能和我说说吗？”
    “你是我老婆，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霸气一点，理所应当一点，就像说‘你又去哪里鬼混了’一样。”
    “……好！”杨雪笑了笑，“那你告诉我，你在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说起来你别不相信，我当然是个好人。”张珏抽了抽鼻子，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香味儿，“要不然怎么世界末日了，唯独我穿越过来了呢？”
    “嗯？”
    听到那四个字，杨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张珏从她怀里坐直，看她紧张的模样，笑了笑：“别担心，我说的是我的那个世界。”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张珏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和杨雪说了一遍。
    听到他说起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杨雪的眉头深深蹙起。
    七颗血月、鬼魂、变成行尸走肉的人、以及那个不可名状的‘它’。
    张珏的那个世界，似乎比这里更加凶险，但是他之前一句都没和自己提过。
    杨雪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她迈出了那一步，张珏也不知道会把这些事情瞒着她多久。
    她很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杨雪问道。
    “不能怎么办。”张珏耸耸肩，“做梦回去是一种被动的行为，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掌握规律，说不定等我下次回去，那个世界已经玩完了。”
    杨雪无奈地点点头。
    “行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东西了。”张珏伸了个懒腰，看着杨雪，两眼放光，“杨大博士，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来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你、你要干什么？”杨雪惊惧道，“这里可是站点！”
    “杨大博士，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样的人么。”张珏眼神里带着戏谑的笑意，“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个电影而已。”
    “哼！”
    知道自己又被调戏了，杨雪恼羞成怒，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张珏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杨雪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
    张珏抱着她，将椅子滚回办公桌后，关掉桌面上的各种文档，找了一个电影打开。
    《白蛇·缘起》。
    评分很高，但是两个人都没看过。
    最近第二部上映，两人去电影院看了，觉得还行，所以张珏找到第一部补补课。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两个人盯着电脑屏幕，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相拥着，就能感觉到幸福。
    ……
    一个半小时后，电影的进度条走到结尾。
    张珏伸了个懒腰。
    杨雪也从他身上站起来。
    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他体质惊人，估计早就被坐麻了。
    杨雪红着脸道：“我、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好。”
    张珏点点头，正要将网页关掉，页面上忽然弹出了一个新闻。
    “震惊！法国博物馆被盗戒指已寻回！”
    标准的震惊体，旁边还配了一个戒指的图片。
    这种新闻张珏向来是不看的，正要关掉，正要离开的杨雪却急道：“等一下！”
    “怎么了？”张珏一愣。
    杨雪的神情忽然非常紧张，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新闻，打开看一下！”她有点着急。
    张珏赶紧按照她的指示点进去。
    内容和标题几乎一样。
    说是法国某博物馆的戒指被盗了，如今已经找到，将于三日之后重新对外展览。
    里面有几张戒指的大图。
    杨雪死死地盯着那枚戒指，手不自觉地握拳。
    这是她的习惯。
    每次紧张或者亢奋的时候，她都会这样。
    “就是这枚戒指。”杨雪说道。
    张珏不解道：“什么戒指？”
    杨雪一字一顿道：“将你推向雪莉的那个人，她的手上，带的就是这枚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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