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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忽然站起身来,僵硬着立了一会儿,又向门口走去。
我立即察觉出了不对,在身后喊道:“怎么了你?去哪儿啊?”
向阳顿下了脚步,只留下一个背影,声音低沉而暗哑:“我……一个人静一静。”
事态似乎有些不妙,突如其来的他怎么就生气了?
一头雾水但还是跟过去:“要静回房就行,你干嘛出门?就在家里呗……我也是才处理完了这事儿,就为了赶回来看你,你别走了,陪我吧。”
向阳转过脸来,下午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不见,面上弥漫满了苦涩。我心下微惊,却见他自嘲般勾起了嘴角:“算了吧,我……还是想到外面走一走。”
拽住向阳的手臂,我也是一股火气就往上涌:“你什么意思?我千里迢迢地跑回来看你,你说走就走?你知道我在外面多忙么?多累么?你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
向阳的面容如一潭死水,他面无表情地道:“喔,你忙什么?忙处理报纸上的那个人?”
质问的语言让我无话可说。
我不是不知道……向阳并看不惯我做的许多事……我平时也注意遮掩,但这次刚回家的喜悦,对向阳的期盼,都让我忘记了他所谓的‘原则’。
可同时我也奇怪,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在外面揽事,他能这么无忧无虑地做慈善?能这么多年来,经历了无数风雨,还每个微笑都带着让我迷醉的率性和朝气?
不!当然不可能!
是我守护了他的纯净!
是我用黑暗换回了他的阳光!
是我不惜‘玷污’双手,去保护他所谓的‘率真’!
他没有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我本以为,他会明白,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值得托付。
我本以为,他会明白,我乐于付出,我期盼他能爱恋这样付出的我。
可是日日月月总会累积委屈,他似乎永远是不理解,而我已经退让得够多。
今天有什么东西,如临界的天平,开始悄悄倾向另一端。
我不再想退让了,我的退让不是为了换来他的得寸进尺,这又哪里值得。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凝结出一个冷笑:“向阳,好好的你发什么疯?!你t有什么资格发疯?!你今天能在这儿站道德制高点上指点我,都他妈是我给你的!
没有我护着你,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闲情逸致!你那些希望小学也没得做!你走?你走什么走?!我出门了这么些天,你不关心我也就罢了!你除了无缘无故发脾气,你还会什么?你他妈个窝囊废!老子看见你就烦!”
向阳沉默地看着我,一语未发,只是眼中的暗沉更深了些,他半晌才缓缓地道:“我也想关心你,这几天在外面做了什么,开不开心。可是我不敢问,我看见了那张报纸,我就一点也不敢问了。周磊,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时候,我总会想到自己……”
说着向阳沉默地转身,拉开门,他终是准备离我而去。
“你给我站住!”
我吼道。
向阳站在那里,没有转身,他任由着我面对一个宽阔的脊背,心中发寒。
“阿磊,你说我靠你荫蔽,我承认。可我并无希冀被你荫蔽,哪怕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你还是你,我仍然会一直爱你。和你做的那些事情……并无关系。我宁愿不要染上污垢的,是你。”
说罢,门便在眼前阖上。
我忽然感觉一股酸痛的感觉从胸口弥漫开来,一直到达了喉咙。
为什么……为什么…………多少年了……他难道还是不认可。
他为什么要用那张周正的面容,诱惑的嘴唇,说出那样让人痛彻心扉的话语?
他为什么要用那双轮廓漂亮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多少次我都期冀着得到衷心的赞美,可得到的永远都是那样心痛的眼神!
向阳在为我心痛!
可他凭什么为我心痛!
我做事并非伤天害理,他却等同而论,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轻飘飘地走回沙发,听着声音在只有一个人的屋子里回响,我捂着脸坐下来。
这样急匆匆赶回来相见却被一个人扔在屋里的自己,又算什么?
压抑已久的怒火,怨怼,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口,让我喘不过气。
那个王八蛋!
养不熟的白眼狼!
是条狗都会感谢我!可向阳td是个人却不会!
我绝不会追出门去找向阳,不会!
他凭什么对我生气……以前我是看着他年轻,不愿和他计较!可现在他多大了?
怎么还不分轻重,动不动就和我赌气?
让他自己去反省!
“嘟——嘟——”
“周少,”电话里的人汇报道:“向少进了流年,点了酒一直喝。”
啪的一声——电话被我甩了出去!
他还有种去喝酒?!
喝个屁!
我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番外三:七年之痒】
我叫林竣南,如今年近而立,却一无所长。
有人说我是慈善界的大亨,我却知道那样说辞的出现,全靠身为‘公海赌王’的父亲,和跻身商界上流的大哥所荫蔽。
我自觉唯一值得称道的优点,便是在这物欲横流中,仍保持了一份清明。
这天开车回家,路过酒吧街,却倏然看见了大哥的座驾。心中不觉奇怪,大哥平日里生活规律,作息正常,并不常来此处。
将车在旁边停好,我也推门而入。
自从与大哥相识,已逾七年。
七年之前,浮华犹在。
我也不过是一初出茅庐的少年。
如今,年华已逝,弃我去者,却犹驻我心中。
这些日子以来,父亲和阿姨都不乏为我寻找名媛淑女相亲,可我对她们再也不曾有过,年轻时那魂牵梦萦般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