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戴琳着急着赶路，因此也没怎么在意吃的。每次到饭点的时候都是拿出现成的珍珠木耳或其他食用植物代替。也没有意识到雪人其实是个饭量很大的物种，这几天可把雪球给饿坏了。
    为了弥补，这次戴琳开了一个黑暗料理大会，让雪球吃了个肚儿圆，躺在雪地里打饱嗝。
    见吃得差不多了，戴琳问雪球：“你的部落还有多远？”
    雪球仍在一脸幸福地回味着嘴中洋溢的碳烤蜘蛛腿的香味，一面说：“快了快了。拐过那座大象山，有一处天然岩洞，那里就是我的部落所在地。”
    戴琳好奇地问：“隔了那么远，你是怎么跑到天宫城这边来的呢？”
    雪球说：“因为我是在外出游历啊！”
    外出游历？戴琳一怔。
    雪人可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种族。几百年前伟大的文学家、生物分类学家与遗传学家，写下过许多法师与铑铯铍启蒙读物《人类杂交图谱》的克里斯多弗大师，在雪原找了三年都没能找到雪人的踪迹，最后无奈地放弃了和雪人杂个交的尝试。
    如果雪人会到处游历的话，肯定会留有线索，又岂会被克里斯多弗给漏掉？
    “当时是当时。我们现在没那么神秘了——不然我的牛头人语是从哪里学来的？”
    雪球一脸无奈。克里斯多弗写那本传世巨著的时候，雪人其实过的是丰富殷实的地栖生活，只有在极少的情况下才会去外面找吃的。克里斯多弗找不到雪人族情有可原。
    根据雪人族传承的萨满古籍《冰海古卷》所描述，雪人被迫放弃夜帝城后，很快跟上万年的同盟兔妖族分道扬镳。其原因是夜帝城同样也是兔妖族近万年的共同家园，放弃夜帝城的损失，兔妖族一点也不比雪人族低。
    兔妖族的女王将夜帝城的废弃归咎于雪人族的急功近利，于是她单方面决定不再跟雪人这个坑爹的种族合作，下令举族迁徙，远走凛风高原。
    但倒霉的是，这些出走的兔妖运气非常不好地碰上了巨灵族麾下势力最大，也是最凶残的仆从种族——人类。
    自此野生兔妖灭绝。连兔妖女王在内的少量被俘的兔妖被人类当作宠物和玩物带回了人类部落，兔妖一族便被世代圈养至今。
    “【最大最凶残】是古卷上的评语，跟我没关系……”雪球弱弱地辩解了一句。
    戴琳和贝拉相视一眼。
    哪怕是一万年后，进入文明社会的人类，对待羊人都凶残如厮。
    再想想一万年前尚未开化的人类的样子——戴琳和贝拉真心觉得古卷中对人类的描述并不算是冒犯。
    “你先说下去吧。”戴琳说。
    于是雪球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
    总之，失去首都，又和最重要的盟友分手的雪人族，开始了在雪原东躲西藏的生活。好在雪人族本身就是半个穴居型种族，他们很快找到了其他备用的地洞。
    虽然在巨灵族此后数千年的反复扫荡下，雪人部落一直在迁徙，寻找更加隐秘的冰原洞窟。因为食物的匮乏，雪人人口规模也越来越小，文明也断层得厉害。但是雪人族也因此高度适应了冰原穴居，掌握了在地底种植冰元素粮食作物，甚至种植仙女木等冰原植物来养殖雪肌豚的技术，在数千年的艰难岁月中苟且偷生，最终熬过了巨灵族王朝。
    后来巨灵族灭，人族上位，原本是宗主族的巨灵族被人类大肆屠杀，并污蔑为“巨魔族”。
    成为统治者的人类忙着持续打压、分化巨魔们，自然不会再每年特意来雪原扫荡那个跟他们并没有血海深仇的，传说中的雪人族。
    雪人们这才算过上了安生日子。
    不过雪人们隐居的群体习惯并没有发生太多改变。只要生存环境稳定下去，可以想象雪人也会一直藏在大雪群山之中。
    这种状况到500年前依旧如此。克里斯托弗找不到雪人来完成他“百族斩”的目标，也在情理之中。
    尽管以现在的雪人小姐姐们越来越浮躁的内心，如果雪人族知道有位人类的名人正在满天下找它们，想和它们“种族融合”的话。肯定会有不少雪人女孩会上竿子的请求克里斯托弗赐下雨露，并甘愿当《人类杂交图谱》的模特。
    至今没能找到女友，只能夜夜——甚至有时候白天也——承受戴琳和贝拉夫人合体暴击的雪球如此认为。
    “那现在怎么开始外出游历了呢？是生活环境发生变化了吗？”戴琳敏感地抓住了话中的关键。
    雪球点点头：“其实自从雪人之中一直有路线之争。一支是以族中黑暗大萨满为首，主张雪人应该重新利用灵魂的能量，并以此开发了许多傀儡法术。一支则以冰雪派大萨满为首，决定反对雪人再走玩弄灵魂的道路，认为这是祸乱起源。冰雪派认为雪人生存于冰天雪地，应该重视开发冰系技能。”
    “黑暗操控系是族中主要的战斗力量，冰雪系的战斗能力虽然不弱，但是绝境雪原上几乎所有生物都是冰系，冰雪系的战斗技能威力不显，因此历代的冰雪大萨满们便将精力用于促进物资的生产上。在正常植物很难生存的雪原，冰雪系代替了自然系成为生产力的代表。”
    “长久以来，黑暗操控系与冰雪系一直势均力敌，所占的人口比例都差不多。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也无法接受族群再次分裂的损失，于是一直捏着鼻子好好过日子。为两家合伙设立了一个议会，每个议会席位都由雪人群众们通过“民选”来决出。得到议会席会多的派系，其首领便成为【议长】，也就是雪人部落的实际领导者。”
    “这套制度在历史上经过了很多次修正。但整个制度基本上非常稳定。两家轮流坐庄，整个制度保持了上千年。”
    “可是三十年前，我们的家地底火山喷发了。”
    说到这里，雪球叹了一口气。
    火山的突然喷发让雪人族受损惨重。更重要的是，从地底火山岩浆中，源源不断地出现了各种火元素生命。
    时任议长的冰雪大萨满曾考虑过继续迁徙，但这意味着又一个经营了数千年的都城将被放弃。这对于绝大多数雪人们来说是一个无法接受的结局。
    当时的黑暗大萨满直接表示反对。说要和地底生物战斗到底，并讽刺冰雪萨满们是一群遇到敌人只知道逃跑的怂包。
    “夜帝城就是这样丢的！如果当年雪人国王斯米尔十三世不是冰雪系而是黑暗系，雪人根本就不会弄丢夜帝城，失去整个种族的未来！”当时还是年富力强的黑暗大萨满朱奥神情激动地在议会里说。
    “逃跑者可耻！不战胜，毋宁死！”朱奥慷慨激昂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