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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片刻,季凡泽也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围观者赶紧侧了侧身,给两人让出条路,“有人突然晕倒了。”
可不是么,一位妙龄女子侧身倒在地上,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有个女士手袋扔在一边,零碎的物品从里面掉落出来,像是她要从包里掏什么,却还没找到就晕了过去。
“应该是低血糖昏厥。”钟艾轻声说了句。
围观的人群还在奇怪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钟艾已经弯下腰,麻溜地捡起女子的手袋,从里面翻出来一板巧克力。
“还真是低血糖啊,随身带着吃的呢。”大家恍然大悟,看向钟艾的眼神不由透出点赞赏。
钟艾一心救人,无暇顾及左右,她朝人群里的某位勾了勾手指,“杜先生,你过来帮我一下,把她扶起来。”
……杜先生?
应该是叫他吧。
季凡泽在原地僵了半秒,才晃着大长腿走过去。他俯下`身,托起那女人的背,把她的上身扶直了一些。这貌似是他今天第二次管闲事了。
女人长发及肩,发梢被汗水渍在脸上。钟艾蹲在她身边,拨开她的发丝,一张面色苍白的脸露出来。钟艾随意地投去一瞥,只匆匆掠过那张脸,她便伸手掐住对方的人中。
可猛然间,钟艾像是被人按了定格键,狠狠地顿住。
转瞬,她已再度看向那张脸,死死盯住。
……孟晴?
怎么会是她。
钟艾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晦涩的光。犹豫稍许,她迅速撬开孟晴的嘴,掰下一块巧克力塞了进去。仿佛生怕慢一秒,她都会后悔似的。
医者仁心,哪怕是对自己讨厌的人,也不能见死不救。
季凡泽抿了抿唇,看向垮着脸的钟艾,“你认识她?”
状似无心的发问,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固定在孟晴背后的那只手,曾有一瞬轻微的颤动。
钟艾点点头,没多说,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见孟晴皱了皱眉,像是恢复了知觉,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
钟艾按着膝盖站起身,“杜先生,麻烦你帮忙照看她一下,我去给她找杯水。”
“嗯。”季凡泽应下。
站台上,依旧人潮如织,这一隅却是安静下来。
巧克力及时补充了糖分,孟晴一睁开眼,就撞上季凡泽那双深如幽潭的黑眸。
她缓缓地坐直身子,抹了抹嘴角的巧克力屑,动作流畅自然,像是刚刚睡了个觉而已。而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始终没有离开过季凡泽。
无声的对视,孟晴先败下阵来。
她作势一笑:“季凡泽,你什么时候变成‘杜先生’了?”
?
☆、蜜方四
? 孟晴作势一笑:“季凡泽,你什么时候变成‘杜先生’了?”刚才悠悠转醒,她从钟艾嘴里听到的第一个字眼就是“杜先生”。
季凡泽的手早已从她背上撤下,他站得笔直,单手插在西裤侧兜里。一开口,他的声音比瞧向这女人的眼神更疏离:“不关你的事。你要是有闲功夫,不如多关心一下杜子彦。”
听闻杜子彦的名讳,孟晴的表情顿时僵了僵。
她对那位前任有多少余情未了,看她的脸就知道了——连那抹玩味的笑容都收敛了,毫无留恋。
孟晴拍了拍身上的浅色时尚套装,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别看她跟钟艾年纪相仿,妆容精致的脸蛋却多了几分成熟韵味。大概是还没从低血糖的症状中缓过来,她的面色稍显苍白,扶了扶身后的墙柱,才勉强踩着高跟鞋站稳。
季凡泽的目光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循着他的视线,孟晴扭过头瞧了瞧。
隔着熙来攘往的人潮,隔着闷热浑浊的空气,远远的,一抹清瘦的身影跑出站台。
钟艾脚下踩着双平底瓢鞋,露出光滑纤细的脚踝,往上是一条牛仔铅笔裤和一件韩版短款小风衣,脑后随意地顶着个丸子头。简单利落的装扮穿在她身上,竟添了抹初春的清爽气息。尤其是那颗丸子头,随着她的脚步起伏,一晃一晃的,平添几分可爱俏皮。
孟晴不咸不淡地收回眸光,再转回头面对季凡泽时,她眉梢一扬,“你怎么和钟艾扯上关系的?”在她的认知中,季凡泽和钟艾的交情充其量也就是“他知道她,而她不知道他”罢了。
这回季凡泽连话都懒得回了,他的目光清浅,依旧落在渐行渐远的钟艾身上。
“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孟晴开玩笑似地问了句。
季凡泽神色不变,尾音挑高了些:“如果是呢?”
对方模棱两可的戏谑态度,陡然令孟晴觉出味儿来。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这下她真真惊讶了。那么多重口的女人都入不了季凡泽的眼,他居然能看上钟艾这种清粥小菜?
而且,话说回来……
孟晴笑了,“可惜,你不是她的菜呢。”
明知这女人是在故意激将他,季凡泽的心思却还是莫名一动,“那可未必。”他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声音也很淡,但势在必得的感觉很强烈。
“……”
地铁站台里没有卖水的,只有出口处有个小卖部,钟艾一鼓作气跑上去,掏出零钱买了瓶运动饮料。
本是小事一桩,她拿着饮料转身的一瞬间,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她为什么要对孟晴这么好?
太多事实证明,那个女人永远不会念她的好,更不会对她好。
二十年前,孟晴抢走了她心爱的玩具;
十五年前,孟晴抢走了她小小升旗手的资格;
三年前,孟晴抢走了她在三甲医院工作的机会……
人们总是对陌生人很宽容,对熟悉的人很挑剔,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陌生人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叫意外;而熟人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才真正叫做——伤害。
钟艾对那个女人就是这么种无论如何也大度不起来的状态,可纠结,只存在了区区两秒,便被她压了下去。
她一扭身,就瞧见自己身后站着个人。
夕阳的余晖刚刚落在天地的交界线上,连绵的火烧云已经染红整片天空。季凡泽负手而立,浸淫在这变幻莫测的赤色中,他连深邃的眉宇间都沾染着夕晖的微光。
可他身边哪里还有孟晴的影子。
“你怎么上来了?她人呢?”钟艾面露诧异。
“走了。”季凡泽耸耸肩,那副寡淡的神色恰到好处。
钟艾若有所思地“哦”了声,握着水瓶的那只手,不觉收紧了些,“她没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