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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好。”许山岚转身走开,郎泽宁关上房门。就在门正要关上而没有关上的一刹那,里面传出徐春风龇牙咧嘴的叫声:“榔头——我腰……”
后面的许山岚就听不见了,他想了想,忽然喷笑,一路小跑直奔教学楼。
再见徐春风已然到了中午,这小子早上不去上课,吃饭倒挺积极,跟郎泽宁一起坐在他们的老位子上。郎泽宁说:“我去打饭,岚子你吃什么?”
“牛肉炖土豆和烧芸豆。”许山岚说,“半斤饭吧。”
郎泽宁也不问徐春风,径自去排队打饭。许山岚抬眼瞧着徐春风的脸色,这小子神情很是古怪,像笑又像是哭,很僵硬地坐在那里。也不像平时那样罗里啰嗦嘴快话多,沉默得跟思想者似的。许山岚问道:“听说……你感冒了……好点没?”
“啊?”徐春风惊愕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啊,是,没事,好了,挺好的。嘿嘿。”他用一声傻笑做了最后的注解,许山岚实在忍不住,偏转头偷笑出来。
徐春风不乐意了:“你笑什么呀?我感冒你笑什么?”
“没事。”许山岚息事宁人地摆摆手,“没事,我没忍住。”
“靠,什么啊。”徐春风瞪他一眼,猛地想起一事,瞪大眼睛指着许山岚,一脸震惊而狼狈的样子,“我靠,你不会是,不会是听到了吧?!”
这句话说得声音大得很,周围人全都瞧过来。许山岚抿嘴笑道:“我听到什么?”
“啊,什么?”徐春风张口结舌没词了,眨巴眨巴眼睛,咧嘴笑开,贴近许山岚耳边,贼忒忒地说,“你小子,肯定听到了。”
许山岚只笑,没说话。
“怎么样?”徐春风一拍他肩头,“够勇猛吧?哈哈,三次呢,哈哈。”十分得意洋洋。许山岚没想到徐春风竟能如此直言不讳,想起昨晚的事,没来由红了脸。
郎泽宁端着菜回来,就看见徐春风耀武扬威地大笑,许山岚一张白净的小脸红得跟红布似的,不用问,肯定那个二货又胡说八道了。他把饭菜蹾在桌子上,一推徐春风:“吃饭,饭都堵不上你那张嘴。”
“我靠干什么你?”徐春风怒了,“我腰疼!”
郎泽宁无奈地叹息。许山岚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那什么,今天你们俩还彩排不?”
没等郎泽宁回答,徐春风赶紧吞下嘴里的饭,咋咋呼呼地说:“彩排,怎么不排?我还指望出彩呢,一定要拿个第一名,打败封玉树那个瘪独子!”
他们要参加的是系里的汇演,从时间上来看,估计也就是他们大学生活最后一次当众展露才华的机会了。徐春风一定要弄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吓死封玉树。这次节目绝对准备得相当充分,剧本找专人撰写、服装找专人提供、甚至还搭了简易的场景。
丛展轶推了一个饭局赶过来,还是迟到了。表演已经开始,大礼堂满满当当全是人。没办法,外语系的节目在整个院校都是大有名气,一是美女实在多,二是节目特别好,尤其以舞蹈和小品为最。
这时丛展轶还不知道自己那个宝贝小师弟要表演小品,系里表演不够正式,连张节目表都没有,随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改动节目顺序。幸好丛展轶到来的时候,许山岚他们的小品还没开始。蔡荣四下张望,想在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中找到个哪怕是角落里的位置,让丛展轶坐下。丛展轶阻止了他。他觉得站在一群无忧无虑青春活泼的年轻人中间挺好的,看着他们呼喊疯狂,挥洒激情,好像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回头想一想,丛展轶似乎从来就没有过这样放肆惬意的时候。幼年母亲过世,一点印象也没留下;年少时被父亲严厉管束,除了刻苦练功就是刻苦练功;书念的不好,早早就步入社会摸爬滚打;唯一一个能有所作为的前途还被自己掐断了;然后就是承担师叔的家业、父亲过世……丛展轶拥有的东西不多,连愉快的回忆也少得可怜,金钱财富从未曾看重过,唯有许山岚,是内心深处最动人的那抹柔软。
丛展轶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周围这群孩子朝气蓬勃的面容,岚子跟他们在一起,一定也是如此吧,一定也是这样快活这样自在吧。丛展轶在心底叹息着,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人能做到随心所欲?他愿让他的岚子,能够随心所欲,能够享受人生,能够放心大胆地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而并非出于无奈和生活的必须。
师叔说得对,终有一天,岚子会长大。可谁说成长,就一定得用苦难和艰难来磨砺?坚强刚毅果断固然不错,宽容平和宁定也未尝不好。
这时,主持人再次出场,于是丛展轶听到了许山岚的名字——等了半个多小时,许山岚终于要登台了。
67、小品
徐春风他们编排的这个小品还挺有新意,题目叫《将爱情进行到底》,这个名字正是眼下热播剧的名字,更能吸引观众们的注意力。
小品讲述了四段爱情故事,分别从原始社会、封建社会、文革时期和21世纪展现在不同时期,人们对爱情的追求和向往,主题还是很积极向上充满阳光的。
许山岚一开始没出场,出场的也是外语系相当有名气的男同学,号称施瓦辛格二号,他扮演原始社会雄性兽人。要和雌兽人幕天席地、爱来爱去。他身着简单的豹皮短裙,向观众前前后后展现自己强健的肌肉,下面女生的尖叫响成一片,拍桌子声此起彼伏。
第二段封建社会模仿的是唐伯虎挑逗秋香,只是这头“虎”未免有点过于白胖,不像周星驰,倒很像后来的郭德纲。
第三段一对“刚结婚”的夫妻跳着忠字舞进场,拎着暖壶揣着粮票,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许山岚在第四段,跟一个女同学扮演网友相见。他一出场,丛展轶没认出来。不只是他,下面除了看过小品的,谁也没认出来。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腰肢纤细的女子,和一个瘦骨伶仃的男同学拍定暗号。那个男同学说:“天王盖地虎。”明显是个女孩的声音。紧接着女子来一句:“宝塔镇河妖。”
丛展轶脚下一滑差点摔一跤,敢情台上那位窈窕淑女,就是许山岚。他披着大波浪卷的长发,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裙裾在足踝处摇曳,脚上穿着细细的高跟鞋。仿佛一朵向日葵,耀得台下人满眼灿烂。
他一开口大家才认出他来。许山岚是外语系相当有名号的帅哥,小礼堂顿时被爆笑声和口哨声充斥得满满当当,几乎听不清台上人说话,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台上相见的两个网友手拉着手上下打量,转上一圈。许山岚足踝上的银铃没有系上,稍一走路就叮叮地响。这串银铃在外语系乃至整个学院引发好大一场争论,有的说是脚链,特地为小品反串表演系上的;有的说人家许山岚天天戴,只不过以前没让大家看到而已。
不管怎么样吧,反正丛展轶和观众眼前的许山岚,长裙飘逸翩然多姿,外加清脆的银铃声响。这个小品就算不搞笑,只有这一个镜头,也足以令所有观看演出的学子怀念多年。
“男同学”说:“靓女你好高啊。”
许山岚说:“不只身材,别的也很高。”
“男同学”说:“你是说……胸吗,这么高是假的吧?”
许山岚:“你可以摸一摸。”估计除了他,没人会把摸胸这件事说得如此清淡冷静。
“男同学”问底下观众:“我摸不摸呀?”
“摸摸摸!”下边的喊声惊天动地,丛展轶哭笑不得。
“那我可摸了啊。”“男同学”笑得贼忒忒,两只手呈“抓胸龙招手”,狞笑着按上许山岚的前胸。许山岚顺势旁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翩然后撤。明明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可谁也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躲开的。只见衣裙翩跹,身影晃动,许山岚已蹿到“男同学”身后,伸手一推对方后背,嘴里娇嗔:“干什么,你耍流氓。”
观众们笑成一团。“男同学”装作瞒着许山岚的样子,回头冲着台下说:“我不耍流氓我找你来干什么?来,就是为了耍流氓。”
观众们笑得肚子痛。
“男同学”转头对许山岚继续说:“网上认识不牢靠,还得现实聊一聊。靓女,你有什么特长呀?”
许山岚瞥他一眼:“什么特长?我腿特长。”他一边说一边弯腰,把面向观众一侧的长及足踝的裙子一直撩到大腿根,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随即立刻放下。尽管时间非常短暂,观众们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腿上性感的黑色丝袜。小礼堂里一片狼嚎,有女声也有男声。丛展轶只手扶额,总算明白为什么许山岚要请他来看演出,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哦,太迷人了。”“男同学”一脸痴迷,神魂颠倒,“来吧靓女,春宵苦短一刻千金,不要扭捏不要害羞,让激情四色,让血脉贲张!”她振臂高呼,“让我们‘做’到——”
明显有实现安排好的人在下边扯着喉咙相应:“欲仙欲死……”
这话大家太熟悉,还没等喊完,小礼堂所有观众齐声大喝:“死完再死!”
丛展轶边笑边无奈地摇头,蔡荣目瞪口呆,现在的学生,也太疯狂了吧?
背景音乐铿锵响起,许山岚和“男同学”大跳激情火辣贴面舞,时不时半撩起裙摆,穿着黑色丝袜的长腿在对方的身上磨蹭撩拨。最后一个动作甚至一条腿直接勾到“男同学”腰上,身子后仰,头顶几乎要碰到另一条腿的足踝。
观众们都要疯了,嗷嗷嗷嗷一顿乱叫,掌声欢呼声喝彩声差点爆棚。丛展轶噙着微笑,慢慢和蔡荣走了出去。
这次演出太过成功,以至于都结束有一阵子了大家还是很兴奋。徐春风满面红光,搂住许山岚的脖子:“岚子岚子,你演的太好了!”
许山岚抿嘴笑:“还行吧。”把脱下来的裙子叠起来,交给郎泽宁,“收好,别弄坏了。”
徐春风见他还穿着丝袜:“你就要这么回去?”
许山岚瞅他一眼:“拉倒吧,那得被人当成神经病。”可还是在后台嫌脱袜子不方便,干脆把外裤直接套上,准备到寝室再脱。
徐春风嘻嘻笑道:“你自已留着也行,以后演给你媳妇瞧,哈哈,多好玩。”
三个人说说笑笑往寝室走,刚到他们的楼层,就瞧见丛展轶等在门口。徐春风听说这个大师兄对许山岚很严厉,也不知道看到他们无厘头的演出没,心里有点紧张,对许山岚使个眼色。许山岚垂着头没看见,冲丛展轶鞠躬;“大师兄。”丛展轶淡淡点点头。
徐春风低声问:“没事吧岚子?”
“没事。”许山岚说,“你们进屋吧。”
“哦。”徐春风担忧地瞅了许山岚一眼。郎泽宁一拉他:“走吧。”
四个人分别走进寝室关上门,许山岚垂着眼睑:“你什么时候来的?演出时没看到你。”
“我站在后面,看得挺清楚。”丛展轶一步一步走到许山岚面前,呼吸直喷到小师弟弯着的白皙的脖颈上,似乎竭力抑制着什么,声音有些喑哑,“正好看见你被耍流氓。”
许山岚嗤地笑出声,把脸偏到一边。丛展轶钳住他的下颌,深深吻了下去。许山岚吃惊地抬起头,看到丛展轶眼中波涛汹涌的情欲,顿时慌了神,用手推拒着,含糊不清地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