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西垂
真可谓是同人不同命啊,同为庆元年间的金科殿士,方枫遥现在是齐渊阁学士,而眼前这位张谦鉴仁兄却是去西垂当个县令。
“西垂?去西垂为官怎的还有生命危险了呢?”这些太子殿下是真不清楚,听说眼前这人马上就是西垂县令,正好问问情况。
“少侠你是真不明白吗?也罢在下就和你说道说道。”张谦鉴就像是终于能找到个人倒一倒肚子里的苦水一般:“西垂自前朝神威年起,历代皇帝都想将西垂纳而治之,发动了多次战争,死伤惨重劳民伤财毫无效果。”
这些事,当初王明霁老师在教‘经史子集’的时候,是讲过的,当时的元空大概是左耳进右耳出,现在还能有些印象就不错了,这些若是问妹妹一一那一定能说的头头是道。
“现如今,我大汉朝,当今圣上起于微末,发于乱世,征战四方也是一代雄主明君,自然也想将西垂纳而治之。在之前种种的失败例子下,左相寒大人一策而成,总算是从那些个城主老爷的手底下挖了一个坑出来,就是这郁林县。”
听见别人夸奖自己的父亲,太子殿下还是很高兴的,“那应该是个肥差啊,做好了就是功在千秋,利在万代的事啊。”闻言太子殿下说道。
张谦鉴却是一撇嘴一摇头:“哪里那么简单啊,这坑是挖出来了,可惜去那为官的不是意外死了,就是被那的人和事搞得焦头烂额,与当地和朝廷两头不讨好,最后情愿是十年寒窗白费,也要辞官回家了。”
说来这西垂之地如此难治理,难啃下来,还是因为当地百姓战斗力极强不说,且只识城主老爷不识圣旨为何物,历朝历代当地人对朝廷都难有归属感,也难怪时常发生听调不听宣的情况了,有的时候就连调也不听。
但凡是战斗力强,必然是在外界环境的磨练下造成的,这南疆有数不清的毒虫猛兽。这西垂也因为临近西海,当地人自古就在龙宫的眼皮底下生存,时不时的就会在城主老爷的带领下与龙宫的虾兵蟹将开战,亏的是人类还有圣人,龙宫里的龙不会出海兴风作浪。
当然这虾兵蟹将自然不是多厉害,不过是些沾染了龙气成了怪的普通虾蟹,属于龙宫的仆人罢了,比之普通人的力量大些,智慧上远远不如。
长期在城主带领下保卫家园生命的百姓们自然只识城主,不识圣旨。一个时有战争的地方自然和外面的安逸世界格格不入。这也是为什么郁林县那个坑始终没有扩大的原因。
“我辈当有迎难而上的精神,怎的稍有险阻便是畏首畏尾,退缩不前。张兄我看既然圣上选择了你,想必也是你有过人之处,若是促进西垂与我们的融合,你将青史留名啊。”太子殿下将老虎腿儿往火架上一扔,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惜太子殿下这几句义正言辞的讲话没起到振聋发聩的作用,大概是给瞎子抛媚眼了,张谦鉴一脸认命的摇了摇头也不接话,狠狠的咬了口手中的老虎肉。
这张谦鉴能成为金科殿士,那是肯定有过人之处的,但对于能够打开郁林县的局面,甚至将这个坑给扩大,继而影响到其它地方,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谈话陷入了沉默,只有烈火燃烧枯枝的噼啪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越发的清晰。
“我们也是去西垂,天明十分咱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伴儿。”太子殿下探手又加了把柴火进去说道,打破了沉默。
听这话张谦鉴抬头看了这位红袍少年一眼:“好。”简短的回了一个字。有这几位侠士一同上路自然是要安全不少,张谦鉴自然答应了。
至于元空为何要邀请这人一同上路,自然是为了到了西垂之后能有个熟悉的人,现在看来对于那西垂来说不会像南方道,都买他这个太子殿下的面子,估计也就眼前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县令算是自己人了。
那么大的一头老虎自然是吃不完的,几人吃饱之后,在庙里找了些稻草简单的铺了一下之后便躺在上面睡下了。
估计还是出于防范心,张谦鉴二人睡在左边,太子殿下几人睡在右边。
“佛祖啊佛祖,张朴给您磕头了,你可得保佑我家公子这一路顺顺利利的,安安稳稳当完这县令,然后调回京都去。”张朴先是给自家公子铺好了稻草,然后转身面对着大佛虔诚的祈祷起来。
这庙都这般破了,这庙里的佛那就更破了,半边身子都塌了不说还黯淡无光。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宝相庄严的面孔了,嘴角似乎还带着笑。也不知是嘲笑张朴的临死抱佛脚,还是善意的微笑。
“别搞这虚头巴脑的了,快睡吧,你睡前半夜,你家公子我睡后半夜。”张谦鉴再次一巴掌轻拍了下书童张朴的后脑勺,声音极其细微的说道。
一丝光亮透过破败的窗户照了进来,将蜘蛛网照的纤毫毕现。
“公子,天亮了,起床了。”打着瞌睡守完后半夜的张朴将半夜才睡下的张谦鉴推醒。
这一觉太子殿下几人倒是睡的极好的,一夜又无猛兽袭扰,这破山也没有山匪山贼的,就连拴在门外的马儿都没吭哧几声。
只是苦了张谦鉴二人了,心里还防范着太子殿下几人,一人睡了半夜都没睡踏实。当然就凭那书童打着瞌睡的守夜,说不得他们家公子的脑袋被人在睡梦中摘了都还不知道呢。
也幸好遇到的是太子殿下几人,真不是什么歹人。
“张兄昨夜睡的可好啊?”太子殿下在门前亲昵的摸了摸自己黑雪的马颈问道。
“还不错。”张谦鉴微笑回应了声,目光却是在看到那几匹神俊的黑雪驹时一凝,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乐阳城里出来的官儿,这黑雪自然是认得的。
“那就好,那咱们这就下山吧。”
“好,走着。”张谦鉴说完也牵上自己的马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心下却是开始揣测眼前这一男三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