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绝处逢生
在没有时间概念的时空旅行之中,晨夕的神识浑浑噩噩,似醒未醒。他不知是生是死,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在虚空中兜转了多长时日,一天,一道异样的气息惊动了昏沉中的晨夕。
那是苍茫宇宙中偶然飘过的一道庚金之气!
只要集齐五行精华能量,残破的异宝忘忧石就可尽复旧观。但风烟大陆的金系能量精华,已经被神秘的力量抽离,晨夕无从恢复异石。要等到金系能量精华,从忘忧石中的另外四系元素精华中自然衍生而出,实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天意弄人,晨夕生前苦苦求索而不得的金系能量精华,竟然在他死后不期而遇!那神秘力量再强大,也只能作用于小小的风烟大陆。脱离了风烟大陆神秘力量的控制,晨夕犹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般的,终于天从人愿,得到了五行能量中,最后欠缺的金系能量精华!
异石虽然自爆了其中绝大部分能量,但由于忘忧石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晨夕对忘忧石的掌控远未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因此异石的自爆并不彻底,根基尚在。当庚金之气被异石吸收的一刻,犹如久旷的怨妇遇到情人、大旱的稻田喜逢甘霖,沉寂千载的传说级神器忘忧石,五行齐备,龙虎相济,阴阳互生,清浊升降,终于重现出王者风范!
异石内的五行大阵隆隆作响,山花海树、风泽雷电、重开混沌、再造乾坤。虽然失去了庞大能量的支持,但毫无疑问,忘忧石已经被彻底修复了!
“海涵精气“本就是忘忧石的三大异能之一。对于这样的顶尖异宝来说,一旦重回巅峰,在主人的操控下,吸收天地间的精纯能量精华,不过是指掌之间的事而已。
晨夕虽然能感受到忘忧石天翻地覆的变化,但灵魂经过自爆,毕竟受到重创。片刻的清醒中,不知道此时才遇到金系能量精华,对自己而言是幸运还是不幸,晨夕就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任异石带着自己穿越虚空,重返黑暗……
仿佛是穿越了无数位面,经历了宇宙洪荒;又仿佛是跨越了无数世纪,体验了生死轮回。晨夕的一颗心飘飘荡荡,无所依从。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又有了思考的能力。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被炸的粉身碎骨,魂归冥冥。为什么现在自己还会有独立的神智?
我在哪里?是生是死?这里难道就是幽冥之所?我失去的亲人啊,你们在哪里?晨夕稍作思考,一阵衰弱的感觉便袭上心头。那是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冥冥中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虚弱了,连思考都会耗尽所有的心力与能量。
慢慢的,晨夕的意识恢复了平静,暗黑再次降临。仿佛刚才短暂的清醒就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但晨夕再次产生出主动意识的时候,他首次感受到的,就是光。光,久违的光。朝气蓬勃,生发万物,照亮了混沌的世界。
然后,便是气息。泥土的气味,芬芳自然,中人欲醉。让人想捧上一把,嗅进自己的灵魂。
再就是风。不羁的风,亲切又熟悉,只是风的主人如今在哪里?
感觉来时,如丝如缕。意识断时,断龙石落。晨夕的精神世界忽明忽暗,亦真亦幻。当力量逐渐汇聚,如江海凝光,厚积薄发之时,世界变成了一幅优美的画卷。近处茵茵绿草铺就了青翠的草原,远方高山茁拔,白虹挂涧。半山之上,纤云婀娜,飞烟似絮,如梦如幻。
晨夕不知道这一切是真实的世界,还是疯癫的臆想。他根本看不到,听不出,所有的景色、事物,只是来自于神识的感知。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就是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身体,微不可查,空空寂寂。唯一能够明显感觉到的,就是自己体内生机勃发、熟悉亲切的忘忧石。
晨夕还记得当年忘忧石初露峥嵘时,石头背面刻了一首诗,却只得上半阙:
顽石千载得温润,
芳华百年归尘土。
如今自己尘归尘,土归土,真是真实的写照。这是命中的宿命,还是自然的规律?晨夕当初并没有多想。如今想来,这工整的半阙诗,实是蕴藏了深刻的哲理。
天道循环,各有定数。顽石为世人所弃,默默无闻。但再顽劣的石头,经过千年磨砺、万载沁润,也有可能变成价值连城、万古恒存的美玉。
无论是绝色妖娆,还是乱世英雄。不论你生前如何风光,百年之后,不过是一抔黄土。曾经的荣耀、绝代的风华,又有什么意义?人们又有什么资格去看不起顽石?个人的荣辱祸福,在天道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晨夕感叹一声,经历了生死轮回,自己看待世情的眼光也不一样了。他将意识无意间投射到忘忧石上,突然惊奇地发现,自己万分好奇,一直没有出现过的下半阙诗,现在竟然已经赫然在目!
诗云:
杯酒勾陈宜独酌,
踏雪寻梅请伴君。
忘忧石题诗的上半阙讲述的是颠扑不破的至理,没想到诗的下半阙,词锋一转,竟然充满了人情味。“踏雪寻梅请伴君“晨夕苦笑一声,如今的自己只宜“杯酒勾陈宜独酌“,哪还有当初初临贵境之时,“踏雪寻梅请伴君“的心思?
晨夕突然心中一动,这首诗必是打造忘忧石的第一任主人所留,他上半阙说理,下半阙道情,情理交融,内藏机锋。焉知不是返璞归真,由情入道之理?
晨夕随即苦笑,红尘炼心,自己经历了生死,如今不知身居何处?怎么还脱不开什么情啊、理的。从小到大,再到如今的一切成空。连身体都没有了,就让我彻底放空,做一粒微尘吧。从此之后,晨夕关闭了意识,重归寂静。
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事之奇,往往就在于此。晨夕孜孜以求,到头来一切成空。此刻,他听凭命运的安排,甘愿化尘为土,老天却和他大大的开了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