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巨魔飞盘文沧海
绿袍老人淡淡一笑,长袖微拂,一派温和地对孟轲说道:“这位小友,可肯赐告尊姓大名?”
孟轲冷硬地吐出四个字:“在下孟轲。”
他抿抿嘴唇,又瞥了这绿袍老人一眼,老人呵呵笑道:“小友,你总算将世上这个狠字做到了,不过,就算你与眼前这对男女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是无法善了,也应该给他们一个干脆痛快,又何苦这般折磨人家?要知道,任何一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任何人也都是自己父母的孩子,以己比人,你又于心何忍?”
孟轲残酷地展出一丝微笑,他深沉地道:“老先生说得极是,就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所以,在下才对他们施以薄惩。”
“薄惩?”绿袍老人不悦地哼了一声,道,“小友,你未免说得太轻淡了,这样残酷的凌迟手段还叫薄惩,那么,要怎么样才算重罚?小友!年轻人火气总是旺盛些,性情亦比较容易浮躁,现在,请告诉老夫,他们如何得罪你了?而竟使你这般狠毒的对待他们?”
孟轲眨眨眼睛,他心中十分愤懑,但是,他却不愿在此时此地再与别的不知来路的魔法士发生纠纷。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平静地道:“眼前这女人,原本是个自幼被人收养的孤儿,那倒卧在地上的男人,是邪魔外道派往清风魔法会的卧底,最终那魔法会的老主人,也就是这个女人的养父,被这二人杀害后夺走了窥视已久的随身宝物,而那惨死的老人正是我的忘年之交,于是,在下来寻找他们,其余的,尊驾都已看到了。”
绿袍老人神色动了一下,回首看了看地上的贵公子恰尔德与黑女巫法琳娜,仿佛考虑了片刻,缓慢道:“嗯,这错可错得很大呀,不过……”
他望了孟轲一眼,又道:“上天总有好生之德,予人一条生路,即是为自己积一份功德,况且,大丈夫不记旧恶,真英雄气度必宏,老夫看小友你英气盈溢,头角峥嵘,异日定为这魔域中翘楚之选,眼前那两人,亦已被你重惩,能饶人处且饶人,老夫以这把年纪,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尚请小友你看在老夫薄面,饶过他们便是。”
孟轲面上毫无表情,他尽管心中怒火炽烈,却强行压制着不使它发作,缓缓地,他仰首向天,生冷的道:“老先生,不错,大丈夫不记旧恶,但不能听任忘年之交含冤九泉,老先生你令人一望之下便知德高望重,但是,因为您乃事外之人,无法体会这刻骨之恨,总之,遭人杀害洗劫者,乃在下知交好友,而非老先生的亲朋,若你我易地而处,只怕你的气度亦不会如此恢宏了。”
绿袍老人面色一变,顿时有如寒霜般道:“小友,老夫久已破嗔之一念,存心息事宁人心,小友你切勿信口雌黄,再度激起老夫往年习性才好。”
孟轲毫不在意地一笑,道:“老先生,不论如何,尚请体会下情,收手离此。”
绿袍老人冷冷地道:“那么,你是不肯赏脸了?”
孟轲强硬地道:“你我陌路相逢,非亲非故,非友非仇,哪里谈得到赏脸二字?”
绿袍老人蓦然仰天长笑,笑声激昂高亢,有裂金穿石之威,震天动地之能,嗡然绕回,历久不绝。
孟轲待他笑声消落,淡淡的道:“老友,尚请赐告高姓大名及魔法称谓?”
绿袍老人狂厉地一哼,不屑地道:“小辈,你听好了,‘巨魔飞盘’文沧海便是老夫。”
孟轲暗忖道:“光听他这名号,似乎绝非等闲之辈……”
就在这时,绿袍老人大马金刀地一拂衣袖,道:“小辈,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洒。”
孟轲忽然展颜一笑,道:“阁下当真是那大名鼎鼎享誉魔域的文老法师?”
绿袍老人双目一瞪,精芒暴射中怒道:“老夫年逾百岁,八十年来,尚未听说有冒名顶替者。”
孟轲静默的凝注着眼前这气度非凡的老人,心中极快的思考着一个问题,他轻轻地道:“大师,请问你,到底为何要救下这对杀人劫物的狗男女?”
绿袍老人——巨魔飞盘文沧海转为平和她一笑道:“只不过为了行一件善事,呵呵,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友,你说是也不是?”
孟轲缓缓将迷谷双杖挂回腰侧,翻身下兽,表情十分怪异地向周遭打量了一下,却微笑道:“前辈救下他们二人后,这两人必会千恩万谢前辈所赐的恩典,然后,他们会永远记着你,逢人便称赞你,前辈自己亦可向天下人声宣告自己这件善举,于是,天下人都会齐声赞誉你,推崇你是个慈悲的大人物——至少,前辈容貌就有几分相似,天下人甚至更会痛骂,那强徒孟轲是如何没有人性,如何歹毒,前辈就会告诉他们,你是抱着悲天悯人之心才饶那孟轲一条贱命,于是,所有的人更会敬佩地阿谀你,说你真是气度恢宏的真英雄,于是在下那老友就此白白地死不瞑目,于是,前辈的功德圆满了,在下却永远得到一个臭名——以血泪所换来的代价,老先生,我说的对么?”
巨魔飞盘神色已显明地暴怒到了极点,他断然大吼一声,须发倒竖地踏前一步厉色道:“孟轲小儿,你是一定要逼着老夫动手了!”
孟轲轻蔑地一撇嘴,道:“不敢,在下只是要看看前辈对这嗔之一念,到底看穿到了什么火候用已,很多时候,当你自己认为功德已经圆满,其实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而已,只有遇到事情,才能考量出你的修行,老先生,你觉得我的话有道理吗?”
巨魔飞盘文沧海气得面孔通红,跳着脚大吼道:“无知小辈,你竟敢调侃讥讽,恶意侮辱老夫,说不得,老夫今天要教训于你,也好叫你今后明白,为人处世之道。”
孟轲目光先向移到身后的大鼻子老人一飘,然后满不在乎地一笑道:“不错,老先生,这也正是在下所要禀告你的话。”
文沧海狂笑一声,满脸暴戾之色,方才那股子祥和慈蔼,已在他这声狂笑中全然消散一空,俨然间,浑身上下充满了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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