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江宁
“干,给我杀了这帮王八蛋!”刘百川意外的死在了柳白鱼的手中,一众官兵在愣神之后,大胡子陡然大喊了一声,声音仿佛惊雷,把刚刚所有的憋闷和戾气都倾泻了出来。
而其余的官兵,等这一刻也是很久了,一个个举起了火铳,一颗颗的弹丸,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宣泄了出来。
“砰砰砰。”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有十来个水匪的身上被开了血洞。“跑啊,快跑啊。”水匪们被吓破了胆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水里跳去。
但是,官兵又如何会放过他们,一艘艘网梭船驶了过来,一张张大网抛入了水中,将这帮水匪,挨个的给抓住,一刀捅死。很快,整个江面之上,便成了血红之色。
这附近还有不少船只呢,船上的人看到这仿佛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双腿瑟瑟发抖。
太惨烈了,大部分的人,连杀人都没有看过,陡然看到这样的一幕,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柳白鱼悄悄的跳入了水中,想要趁乱逃跑的,殊不知,他早就成了官兵的重点照顾对象。别人都能跑了,唯独不能把他给跑了。
十几艘网梭船将其给团团围住,从船上同时刺下来数十根长矛,将他直接给捅成了马蜂窝。一人还将他的头颅割下,让他死无全尸。
而柳白鱼到死的时候,都在想一个问题,好好的一滩水,怎么会那么滑呢?那又不是油。
……
官兵剿灭了白鱼帮的水匪之后,只是稍稍询问了方洪等人一些情况,便让众人离开了。当然,从他们说话的字里行间,还是能够听出些许警告的意味。刘百川是死在白鱼帮的人手中,而且是死于意外,并不是官兵没有倾力相救,他们不希望船上的人出去瞎说。
对于这一点,老高等人自是唯唯诺诺,给答应了下来。御史大人死在了他的船上,已经让他很是惶恐了,又如何敢再得罪水师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像他们这些跑船的,哪怕得罪了地上的官儿,也不能得罪这水里的兵啊。县官不如现管,都是在水上混的,人家水师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他们。
在接下来的十天之内,方洪等人是一路平稳,没有遇到任何状况。毕竟,水师动用雷霆手段,把白鱼帮给剿灭了,足以让其余的水匪安稳一段时间了。
他们从赣江出来,又进入了长江,在长江中颠簸了整整八天,才进入南直隶的地界。
到了南直隶一带,说话的口音,以及生活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方洪从未出过长宁县,觉得外面什么都是新鲜有趣的。
他们是从江宁下船的,江宁是金陵附近的一个小城,不过,说是小城也是相对金陵而言的,实际上,此城论起繁华程度,远远要高于长宁县。
在此城的北边,有一个很大的码头,每日来往的大小船只不绝,能连成一条条的巨龙,看着蔚为壮观。
方洪等人下了船,便进入了江宁之中。江宁的城池修筑的并不高大,毕竟,此处依靠着长江天险,并不需要像北方那样踞城而守。
在城门之外,摆放着无数的摊位,有卖菜的,有卖牲畜的,也有卖一些当地吃食的,人来人往,着实是热闹。
四周的人,都用着官话在交流,方洪需要认真的听,才能听出个大概的意思。但他一点都没有觉得麻烦,反倒认为很有意思。
这大明朝的官话,其实是就是江淮地区的语言,而方洪身处江西,平日里用的当地的土话方言。
“蜜汁藕,刚刚出锅的蜜汁藕。”方洪走到了一个摊贩那里,一个竹篾编成的席子,下面架着几个木头凳子,就成了一个摊位。边上烧着一个黑漆漆的大锅,锅中煮着十来个肥嫩香甜的藕节。
在他们家乡之地,吃藕都是直接下锅煮或者切片炒着吃。但这里却是在每一块藕节之中灌入糯米,用筷子压实后,在放入汤水锅中炖煮。
蜜汁藕好不好吃,有两个关键,一个看是糯米有没有压实。藕节煮熟了之后,压实的糯米会膨胀开来,从藕孔之中溢出。咬在嘴里,软糯鲜甜,消暑可口。第二个关键,便是这锅内得加入红糖,红糖会给藕节上色,呈现红褐之色,并且会让汤水变得粘稠,如同蜜汁一般,将藕节捞出,还会拉出细长的丝。
“我要一个。”方洪这几天在船上,吃的最多的就是鱼和干粮,他都觉得自己身上都有鱼腥味了。
“好咧。”那摊主熟练的拿起一个竹抄,朝着汤水里头一探,将一大块藕节给捞了上来。他往案板上头一放,便运刀如飞,很快便将这一截蜜汁藕给切成了四大块。
这藕节只有切成了大块,咬着才过瘾。方洪用手直接就抓起了一块藕片。因为红糖的缘故,连藕孔里头的糯米都被煮的发红,此时已经爆了出来,黏黏的,看着十分诱人。
方洪二话不说,便大大了咬了一口蜜汁藕。糯米充分的吸收了红糖汁,一咬下去,汁水便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来,都溅到了他的身上。他赶紧一手托在藕节下头,蹲在了一边,生怕再脏了衣服。
藕被煮的酥烂,但里头却是脆脆的,满是甜香。糯米很黏牙,明显是新米,吃在嘴里很是舒服。一口下去,既有软糯,也有脆甜,好几种滋味交替,很是过瘾。
“赵掌柜,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点?”方洪吃的大呼痛快,一回头,发现后头还有人呢,便含糊不清的问道。
“……不用了,少爷您吃吧。”赵掌柜扯出了一个微笑,摆了摆手。倒不是他自重身份,不好意思,主要是这快到金陵城了,已经是陈显荣的地盘。可以算得上是危机四伏,他哪有心情吃东西。
看他们不吃,方洪也不客气了,蹲在摊位旁边,继续大快朵颐了起来。以前在方大元的身边,他是万万不敢这么个吃法的,但自从老爹不在之后,他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