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7章 牢骚
今天不用当值,陆飞直接回了府,等一进家门,当黑云和巧娘看到自己带回的这两名宫女时,二人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陆飞心里也苦呀,还以为有了这座宅子就能过几天舒心的自在日子,现在倒好,皇帝的眼线直接安在自己的身边,以后呀,这家里也没有自由了。
教坊司的女子大多来自于犯官的家眷,在那里有专人教她如何伺候男人,这些女子原来的男人(父亲或丈夫)几乎不是死了就是关在牢里,她们没有任何能支配自己生命的权利,就连自杀都是欺君罔上,她们成了供皇家和各府王爷们享用之物,有时候也会赏赐给臣下,属高级妓|女。
有这样一层关系,陆飞对她们一点好感都没有,在黑云和巧娘满是醋意的目光下,陆飞对这二女道:“从今天起,你们俩就负责伺候她们,这位是没藏夫人,是我的未婚氏,这位是巧娘,好生伺候,不得有半点马虎。”
二女哪敢不从,一个个怯声细语,有可能从小就在教坊司受尽了苦难,娇滴滴的道:“奴婢
遵命,见过二位夫人。”
陆飞对素娘道:“你领她们下去熟悉一下府里的情况,告诉她们应该做些什么,给她们张罗个住处。”
待二女一走,没藏黑云和巧娘在陆飞身边坐下。
没藏道:“郎君这是?”
陆飞一摊手:“官家赏的,一口气还给了俩,我还不能不要,你说这事弄得。”
巧娘听了顿时秀眉一簇,她是宫女出身,知道这些女子的来历,教坊司里出来的女人这辈子最擅长的事就是取悦男人,再刚强的男人在她们的石榴裙下都能变成绕指柔。
陆飞忙大义凛然道:“不过你们放心,以后她们只听你们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没藏黑云和巧娘对视一眼,同时看着陆飞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一起掩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没藏道:“妹妹,你看把他急得,你信他说的话吗?”
巧娘笑靥如花,摇摇头道:“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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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捧日军各营陆续归建,每天下午是各营的操练时间段,现在不是在战时,管理的也没有那么紧,平时军营中也没什么人,大部分的禁军士兵的家都在汴梁城,陆飞不当值时也会到军中走走看看,形单影只,五兄弟除铁捶时时跟在身边外,另外四人也很少见面了,大家都得在军中操练士卒。
殿前司还是那样,一点生气都没有,赵官家这几日突然又颁下了一份圣旨,禁止四品以上官员之间联姻,亲贵更是不准与任何边关武将接触。
戴恩的死如果说让百官看清了官家削弱武将的事实,现在这份旨意更是让百官个个形同孤家寡人。
不但这样,汴梁城里还有谣言流出,官家趁着此次禁军整编的机会,已经在各军中安插了大量的皇城司密探,可能在群臣的府上也有了天家的耳目,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陆飞倒没在意官家的手段,相比起大明王朝的锦衣卫,这大宋的皇城司还是小巫见大巫,何况自己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这回好了,奉旨闭嘴,也乐得自己做自己的事。
寇准也从外面游山玩水回来了,此时不打仗,他能做的事也不可是记记军中器械的损耗中日常的军粮消耗,禁军不同于地方乡军,他们不用劳作,有点皇家雇佣军的味道。
转眼,陆飞和没藏黑云的婚期到了,由于最近官家的圣旨再加上他本来在汴梁没几个熟人,婚事操持得很大,大宴宾客时却门可罗雀,只有一群左厢的军将跑来凑了回热闹,殿前司的同僚没有一个人来。
新婚这晚,红烛摇曳,没藏黑云穿上党项华丽的盛装,满头耀眼的珠玉串,如瀑布般的长发齐腰,如处子般坐在红艳艳的新房里,脸上掩饰不住那新婚的喜悦,尽管前院里没有多少人来分享这份喜悦,但她也乐得清静,她本来就不太喜欢热闹。
在屋中坐了一会,前院那群武将还在推怀换盏,没藏黑云偷偷的打开新房的门,屋檐下大红的灯笼连成了线,院中一派喜庆之色。
黑云蹑手蹑脚,顺着走廊朝巧娘的房里走去,走到半道正好遇到素娘。
素娘一脸惊讶的要把她往房里推,说道:“大夫人您怎么出来了,新娘倌还没到,你不能出来。”
黑云嘻笑着拉起她就往前走:“好趣呀,我去找巧娘说会话。”
素娘也拦不住她。
巧娘的房里也是红彤彤一片,黑云轻轻推开门,只见那张铺满红绸缎褥的床上正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新娘子,一袭艳红的喜服,头上顶着绣有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双手放在腿上随间的捏着,黑云一个偷笑,示意素娘别说话。
巧娘今天也是新娘子,虽然她以前已嫁过人,但那时候根本连婚礼都没有,随着官府指配,今天这是她头一次穿上梦寐以求的喜服,嫁给她自己喜欢的男人,尽管她和陆飞之间早有肌肤之亲,但这新婚之夜也让她心潮澎湃。
听到屋里响起了脚步声,巧娘一阵面红耳赤,身子有些紧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牙齿咬着嘴唇,心中好一通窃喜而又紧张,只是她的所有表情都被红盖头给挡起来了,要不然外面的两个女人非笑得肚子疼。
黑云拿起床边绑着红绳的小木棍,这是新郎倌用来挑盖头的工具,她轻手轻脚的来到巧娘面前,对边上的素娘连连作出鬼脸示意她别出声。
随着红盖头慢慢掀起,巧娘紧张得双颊绯红,连眼都不敢睁,扭捏着将身子给偏到了另一侧,嘴里羞涩着喃喃道:“陆郎!”
咯咯……
黑云看着她这撒娇万状的娇媚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颤声道:“啧啧,这一声叫得郎君的魂都没了,咯咯!”
巧娘忙睁眼一看,这个臊得,一把就抢过黑云手里的红盖头给掩在脸上,扭着身子道:“姐姐又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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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里酒意正酣,陆飞与众兄弟开怀畅饮,这会的酒度数很低,是个人都能喝个半斤八两还一点事都没有,陆飞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是来者不拒,在殿前司里闷了那么久,加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得兄弟们又凑到了一声,哪能不喝个痛快。
最近官家频频出手,陆飞都不敢去请杂役了,鬼知道会不会又找来个皇城司的探子,酒桌摆了二十几桌,但一半都空着,没人来,请贴也送出去百八十份,结果来的还是几个老面孔,不是人不来,是不敢来,陆飞这些天在殿前司当值时遇到自己不能私自处理的事也只能等李继隆上值时才能去找他,想去他府里,人李继隆都不敢开门迎客,官家的禁令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这通酒一直喝到了子夜,捧日军左厢的十多名将领已是个个满脸透红,走起路来一步三晃,这些人用不着顾及禁令,官小职微,官家连监视他们的想法都没有。
陆飞却是越喝越清醒,他感觉自己势力是越来越小,空有上万禁军的兵权,可他连私下调动一兵一卒的能力都没有,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京城里的文官见了殿前司的武将就如同耗子见了猫,唯恐躲避得慢了。
月上中天,众宾客陆续拜别,唯有寇准还有陆飞的对面自斟自饮,看起来他比今天的新郎倌还惬意。
陆飞没有半点醉意,挥挥手让寿伯将大厅的门掩了起来,二人挨坐着。
“主公欢乐否?”寇准好像醉眼朦胧,但说话却很清楚。
陆飞看着眼前桌上的一堆残羹冷炙,瞥了他一眼,道:“我乐从何来呀?”
“主公一日娶二女,人生得此,难道不应该乐上一乐?”寇准摇头晃脑,嘻哈而言。
陆飞鼓起嘴,点点头,给各自又满上,边倒酒边说:“这倒算是一乐,但一想起这无事可做,我又怎么乐得起来。”
寇准仰头哈哈而笑:“主公何忧何事?”
“官家一旨下,百官哑口无言,昨日听说户部一位张郎中家小儿满月,我本想去讨杯喜酒,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张郎中闭门谢客,这满月酒竟然连一个宾客都没有,历朝历代你可存听说过此等怪事。”
寇准身形似醉,但人很清醒,笑道:“那历朝历代可曾出现过这五代十国的大乱之世,是个人物就敢窃取神器,是个武将就敢问鼎中原,是个封疆大吏就敢称孤道寡,别看官家高高在上,其实这天下最害怕的就是他,看看这前面几十年,哪个皇帝能在龙椅上能坐稳五年,哪个皇帝能得善终。”
陆飞呵呵一笑,自饮一杯喃喃自语道:“这倒是,这年头的皇位是个高危职业,寇先生,这圣旨一下,咱们在汴梁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皇城司的监视之下,难有作为呀,你有何策。”
寇准道:“主公心急了?”
“急,也怕,赵天子喜怒无常,不相信任何人,前日我到军中转了转,连亲兵都里都多了不少新面孔,十有**就是赵天子派来的探子,此等情形下,我是一动不敢动呀。”
寇准满面红光:“京城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一步可登天,一步可入地狱,既然主公在此无所作为,何不另寻他途。”
“想过,想到地方上去任职,可我这一走仅有的兵权就一点不剩了。”陆飞道。
寇准道:“那何不请旨出外戍边。”
陆飞摇摇头:“也想过,可是捧日军不是戍边军,我一兵一卒也带不走呀。”
寇准笑了笑,从桌上的盘子里抓起一把黄豆随意往桌上一洒道:“鱼入大海,何不洒豆成兵。”
招兵,陆飞也想过,只是太冒险了,稍有不甚就会被人察觉,而且也没钱哪,光靠一个醉微阁是不可能组织起一支能和大宋相抗衡的军队。
陆飞喝着闷酒,道:“走是要走的,但我这一走,家眷是没法带走,最近官家在汴梁城建了很多宅院,说是赐给边关将领,其实是想让他们把家眷都送到这里作人质,你听说了吗,就在昨天,丽妃娘娘的亲弟弟被官家赐死了。”
寇准点头道:“听说了,死得不冤,禁令正在风头上,他却私调五十名禁军出城打猎,哼哼,找死呀。”
陆飞咂嘴道:“皇亲尚且如此,我们这些人如履薄冰哪,是该离开汴梁避避风头了。”
“上次官家找你所为何事?”
“敲打敲打我呗,他指着延福宫里那一群前朝妃子告诉我,老子能让你一步登天,也能让你求死不能,我得想辄早死走哦。”
寇准哼哼一笑:“可有想好的去处?”
陆飞摇头道:“你云游天下,哪里适合我?”
“蜀国。”
陆飞白了他一眼,道:“你想让我叛国?”
“非也,殿前司坐值无事可做,百官又无法拉笼,你是武将,成功的希望不在官场,而在战场,主公何不建议官家伐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