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嘛，凡事都要绅士。
    女士打来电话，让对方先挂电话是最基本的商务礼节。
    听着手机听筒里的断线声，段小明愣住许久，最终忍住了满脑子问号催促自己联系狗哥的冲动。
    他选择平复心情，继续看着宝典上面写的内容，耐心等待外卖。
    狗哥的笔迹越来越潦草，到页面的最后，他写了五个大大的字。
    “宝典思维篇。”
    这五个字占据了页面底部约四厘米高，每一个字上面，狗哥像玩艺术一样，在上面花了很多元素，有小小的刀枪剑戟，还有黑色的花朵。
    段小明想，这狗哥当时思维得多乱啊？
    还是说他当时很无聊。
    在字上面画这些东西干什么？
    不得其解，他又往这一页后面的那一页看去。
    那一页的标题是“宝典第三篇”，看来狗哥的意思，是用宝典思维篇来总结前面的宝典第二篇了。
    他忙翻回到宝典开始部分的第一篇最后，上面却并没有这样画上类似的标题。
    或许是因为第一篇内容太杂，不像第二篇全是讲思维的吧。
    于是他又翻回到“互惠原理的单方面应用”这一部分的开头，从头看起。
    看了一会，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您好，哪位？”
    “先生，您的外卖，我在小区门口进不去。”
    当然进不来。
    这个小区装了人脸识别系统，只有录入了大头照片的业主和业主朋友才能进。
    “你把手机给保安。”
    “好的，帅哥，您接下电话。”
    从外卖员对保安的称呼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个小区的物业档次。
    如果是称呼“大叔”或者“爷爷”，那这个小区的保安基本职责就是收发快递或者只负责说“马什么梅啊”、“你大声点我听不见”、“你态度好点不然我躺给你看”和“你是业主吗”、“业主也不行”等等这些。
    如果称呼“帅哥”，那这个小区的物业最基本的形象岗位达标了，比大叔守门自然要强许多。
    形象岗档次上去了，物业的其他方面自然要更好一些。
    所以买一套房子，户型结构并不是最主要的。
    居住后的物业服务很大程度决定幸福指数有多高。
    吃完晚餐，身子开始发热，加上前几日的疲惫还没有完全驱散。
    他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
    富二代单身汉的日子就是苦逼，累了之后想睡觉，还得爬二楼。
    可段小明太累了，不想挪动丝毫。
    他不想去二楼，反正没有人催着他喊死鬼快来。
    当然，老天爷也不会因为谁睡在别墅就让空虚和寂寞远离他。
    一个晚上，段小明都在梦境里穿越。
    自己孤单单一个人一会跑到儿时，却找不着老妈，一会跑到深圳老爸失忆的病房里，老爸也不在病床上面，一会又跑到小强地产上班，整个公司也没有人上班。
    等等场景不停变幻。
    就这样，肉体躺在沙发上孤单一人到天亮，灵魂在梦里也伶仃一人到第二日一早醒来。
    好在年轻人身体火气旺，醒来也只觉得四肢凉一点，并没有感冒。
    洗漱完换上职业装，把嘴唇和下巴冒出的胡茬刮干净，就潇洒出了门。
    摇摇晃晃到了公司，又是第一个到的。
    他今天没有带卖房宝典，因为宝典已经被他全拍摄进手机里了。
    他一个人在售楼部外面的广场上孤寂的坐着。
    思考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先是想到工作，再是想到老爸失忆，然后想到狗哥看房。
    “对，等会开完早会就去对方找他丫的。”
    他心里想着。
    8点过25分，大家在售楼部外广场上把早会队列站好了。
    两个组分成两排。
    秦艳娇组原来12人，现在加上新员工4人，一起16人。
    武波组原来13人，现在加上新来员工4人，一起17人。
    在本市，这是最大的队伍。
    是对面天澳地产的近两倍。
    八点半一到，劳模陈陶安准时登场。
    秦艳娇和武波像左右护法站在他的身旁。
    陈陶安用手扶了一下他的黑框眼镜，语气冷漠的公布了一条消息：“目前团队一共33人，按照集团最新编制，还差7个，人事部这边在努力向社会各界招聘，各位有好的人才也可以直接推荐给你们的主管，推荐成功并办理入职，推荐人奖励两千元。”
    大家骚动一会，又在陈陶安冷眼注视中静了下去。
    接着陈陶安重复了一下每天要啰嗦一遍的注意事项，然后散会。
    队伍还没有完全散开，段小明走上前找秦艳娇请假。
    “秦主管，我想请个假。”
    秦艳娇站在原地还没有走开，黑色职业装外套里白色衬衣领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上。
    也不知道她是扣不上呢，还是刻意不扣的。
    段小明个子高，眼光情不自禁很正派的看到了两只玉兔的露在罩子外的酥软白额头。
    不知道这对兔子面容是否姣好呀。
    “嗯？”
    秦艳娇鼻子里哼一声，很魅。
    武波刚走开，小跟班周彬和另外一个同事走在他身侧。
    “武哥，你看那小子一来上班，就撩艳娇姐。”
    武波看了眼，开口说：“人家就是打个招呼，你们别老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屁，周星驰演的那个什么电影，就是他跟叶子楣去餐厅吃饭，然后他爬到树上去的那部，叫什么来着？”
    另外一个同事叫陈杰，是一个平日言行举止很幽默的销售员。
    武波看着他：“你想表达什么？”
    陈杰动作很夸张的，右手在自己下巴下面一抹，说：“哈喇子都快疑是银河落九天了！”
    说完用眼神示意武波看不远处的段小明。
    武波此前没有注意，这么一看，那小子确实居高临下的在看秦艳娇的胸。
    着实太气。
    “武哥，你不会因为他是个关系户，连撩妹这种事情都拱手相让了吧？”
    武波牙齿一咬：“走，从长计议！”
    这边秦艳娇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
    段小明则把视线移开说：“我想去对面小强地产一趟，我前上司考虑买我们这边，之前我接待的，就请假之前接待的，当时客服还向主管您报备过，但是那天我有事忘记录进访客系统了，昨天下午我前上司又来看了，我想过去问问情况。”
    “你说对面的狗总是吧，昨天吴小沫看见后跟我也说了，不过吴玉敏不是我们组的，没成交暂时不好说，你去吧，快去快回。”
    段小明道一声谢，然后往对面走去。
    天澳的置业顾问们看着老面孔段小明又出现在售楼部，有主动给他打招呼的，有微笑点头示意的，也有私下讨论的。
    “这小子听说最近几天都没出现，不会被对面给炒了吧？”
    “不会吧？又被开了？”
    “你看他脸色凝重，印堂发黑，我看大事不妙。”
    “你们说他跑回来，不会是找狗哥求情，想回来上班的吧？”
    “这不好说啊，据说狗哥跟他家是亲戚什么的。”
    “不可能是亲戚，是亲戚的话，从来不淘汰人的狗哥，会把他淘汰了，这可是我们项目淘汰的第一人啊。”
    “我艹，管他是不是亲戚，可千万别回来，到时候团队任务增加了，他又卖不出一套，整个团队提成跳点又要没法达到最高了，这他妈就是个坑啊！”
    段小明在大家的笑意、点头和讨论中，径直走到二楼。
    门都没敲，拧转门把手，他就进了狗哥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