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缘再见
?(第一部《热血神州》卷三《七雄聚义》第五章无缘再见)
“天煞”为神州最盛名杀手组织,旗出必杀。
司马翎虽在军旅,江湖事知之甚祥。唐门四大长老被仙剑派仙子劝退后,对方复请杀手,不置死他们绝不罢休。
身侧那人挥划起轮盘,盘旋轮刃闪耀着团团寒光割喉而来。
司马翎双手举刀横挡,欺身而上斜劈三刀,刀刀砍在像圆盾一样的轮盘上,被对方抵御。
马蹄声骤,迎面三十丈外的射旗手策马加速,像箭一样地冲刺向他;六步处的手甲钩杀手在咕噜滚地立起后,挥舞着利爪,飞扑而来。
远近夹击围困,生死悬于一线。
司马翎舞出重重刀影,转身后退,欲避其锋芒,伺机突破。
“咔嚓!”
手甲钩左右一合,竟牢牢夹住了他的配刀!身后轮盘呼啸着飞击过来,司马翎弃刀缩身就地一滚,没想那轮盘竟如影随行,划开背上包袱后滴溜溜地倒飞回去。
更大的剧痛从后背传来,如果没有所背包袱的保护,只怕早已开背穿胸一命呜呼了。然而更要命的,还是那射旗手迅如闪电的冲刺,遥遥锁定且势不可挡,眨眼便到。
“‘天煞索命,厉鬼勾魂’?我无双公子偏要管一管,凭什么有钱就能肆意滥杀?”
一白衣似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飞上前来,凌空开扇潇洒一挥,强大气劲如波浪般翻涌上前,挡住了射旗手必杀的冲锋。
射旗手跃马腾空,全身衣衫鼓胀聚功下,左右铁尺交合往前一推。
“嘣!”地一声巨响,两股劲气猛烈相撞,波及全场。
手无寸铁,负伤且袒肩露背的司马翎在翻滚中被甲钩杀手再踢一脚后,飞滚出山道,翻下山坡。
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地瞬间便到山脚小溪,晕眩中刚回复一点意识便毫不停留,本能地沿溪边逃窜。
水花四溅中,疼痛剧烈的感觉再次恢复,伤口还在涌血。他一边跑一边急点要穴止血,撕下身上碎布缠绕住肩背伤口,用尽全力狂奔。
直至力竭。
司马翎提起最后一点气力纵身一跃,钻入溪边隐秘沟壕,蜷缩进土洞,无力地闭上双眼。
意识模糊中,踏水声,犬吠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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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后的杨修贤大驾一声扬鞭加速,身子却翻入旁边稻田,放任空马疾驰向前。
侧奔五六十步后,他匍伏隐藏在稻田里,透过穗间空隙观察来时之路。
平静中解下包袱,拿出一把锋利小刀,捋起头顶长发,割了起来。
割完头发割胡须,一会就将白发白须剃个精光,然后脱了长袍,连同包袱埋入泥里,把身上衣裳随意划破几刀,又扯了扯,在淤泥中打滚,随手抹脸后站起,向大路走去。
他一脚跨过田埂,捡起路边的一截树枝,当柺杖拄着沿着下山之路上山。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已黑,光头且衣衫褴褛的他像和尚更像乞丐,慢悠悠地缓步登山,幸好有明月相照,能看清路。
转过一道弯,五里亭依稀可见,皎洁月光下,前方四周空无一人。
杨修贤缓缓行前,碎石散落的亭边道上,血迹斑斑,东一大块西一大块,他急奔过去搜寻,找到几缕碎衣几片破布,附近还有短刀、长矛抛弃在地上,最后发现断开的包袱以及里面的随身物品。
他认得这些都属于司马翎,那一团团血迹,只怕......
可是,如果已经遇害,尸身在哪里?
他搜遍四处一无所获,捧着包袱遗物,凄然坐倒于地。
乌云遮蔽明月,暗黑无尽袭来。生机渺茫。
泪,奔涌如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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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大帅府的銮殿之上,喜气洋洋地朝气蓬勃。
江水寒一身红装高坐于王座,江惊涛和江搏浪侧下分坐,文臣武将罗列两边。光看排位,便知红巾军已完成新老更替,少帅成为新一代领导核心,真正揽取大权。
鸦雀无声掩不住满堂喜彩,大获全胜又得三城的红巾军上下自然意气风发。
江水寒俯视群臣,嘴角溢出盈盈浅笑,道:“这次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抗击蜀军,各位辛苦了!如今善后和论功行赏诸事已了,特放七天大假,都回去和家人好好团聚吧!”
众卿应喏,兴高采烈地赞誉辞别。
江水寒眼波脉脉流转到转身欲走的御史大夫身上,问道:“岑御史请留步!在我们离开临安的这些日子,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备战出征后,朝中一切要务便交托御史和几位尚书暂管。
岑经拱手回道:“少帅请恕下官疏忽之过!早就该向各位帅爷禀告啦,临安一切如常,唯有一大喜事就是于老庄主收了麟孙,可喜可贺呀!”
江水寒嫣然笑道:“是啊,我昨天一回家就被四位舅妈狂轰乱炸,把那于家哥哥夸得是天下少有,世间无双,真想见上一见呢!”
江搏浪大笑道:“我也是啊,你那几个舅妈兴奋得都不肯睡觉啦,一直夸他赞不绝口。”
“这对于家,对叔和婶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喜事!我们下午就去祝贺吧!”江惊涛道。
江水寒欣然应道:“我也想于爷爷于奶奶了,不如就过去吃晚饭吧,也好好陪陪他们!”
见王猛和吏部尚书仇时也转了回来,问道:“两位大人还有何事?”
仇时支吾着正要开口,王猛先叫道:“少帅,还有就是犬子和仇大人岑大人几位公子和于大公子街头打架一事,在临安也是人尽皆知啦,不知道算不算大事?”
江水寒愕然啊了一下。
王猛将当时事情发生经过详细描述后,跪下道:“犬子无法无天,年幼时每次犯错我要管,都被家父护住,真拿他没有办法啊,以至于现在蛮横霸道伤到于大公子,请少帅恕罪!”
仇时和岑经也跪下请罪:“臣等同罪!”
江惊涛上前扶起他们,道:“小孩子嘛,打打闹闹难免。你们三家公子和我二弟媳那外甥赵秋枫不是号称‘临安四少’吗?虽然自大顽劣,但他们本性不坏,没有欺男霸女干出违法之事,有些骄纵以后多加管教便是了。”
“秋枫那不成器的臭小子又给我惹祸啦?看我饶得了他!”江搏浪怒道。
“二舅!”江水寒劝道,“大舅说得有道理。这事于哥哥说了只是小事,于爷爷于奶奶也不追究,你就别再把事儿搞大了。”
见江搏浪歇下气,王猛道:“二帅,于大公子胸襟大量,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他呢。犬子自打架后第二天便去了‘白虎门’,说要勤练武功,到现在都没回过一次家。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啊,无论你怎么求他都死活不会去的。”
岑经整整衣袖道:“和王公子一样,小儿也上‘浣花派’习武去了,至今未归。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也要多谢于大公子的鞭策。”
仇时笑道:“我那幼子也上进了哎,请了几位高手拜师学艺,天天关在房内苦练,连我都不让见呢!”
“哦?”江搏浪恍然道:“难怪秋枫他姑说他最近很忙,没空来拜见我,估计也是关起门来练功了吧?这小子!”
江水寒呵呵一笑道:“这么说,他们一月的再战之约就值得期待喽。”
一旁陪听的孙无忌伺机插嘴道:“少帅,据我们军机处得来的消息,临安城内百姓对这场比武个个翘首以待,到时全城轰动围观,河坊街街口恐怕挤不下啊!”
“离他们的一月之约还有几天?”江水寒问道。
“五天。”王猛道,
江水寒吩咐道:“好!孙校尉,你届时负责安排下现场治安,首要保护民众的安全。”
下午稍作歇息,至傍晚时分,江家备足厚礼浩浩荡荡地往乌衣巷去。因提前派人知会过,于善仁、戚氏和大总管早就在门口相迎。
许久未见,戚氏拉着江水寒双手一直舍不得放:“小寒啊,可想死奶奶了!你一女孩子,领千军万马,担着这么大的重任,可苦了你了!”
“奶奶!”江水寒哽咽着,自家爷爷奶奶去得早,连她面都没见着,从小最疼她的就是于爷爷于奶奶,比亲生的还亲。
“不过,你倒越长越美了!”戚氏疼爱地看着她,“就像落下凡尘的仙女,不,比仙女还漂亮!跟我们家飞儿真配,哦,对了,你还没见过你于飞哥哥吧,等见了你就知道了,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啊!”
江水寒微笑着颔首,不知觉已被戚氏拉进永和殿,转眼四顾问道:“飞哥哥今天不在么?”
戚氏笑道:“他这段时间天天在家练功,我已经让雅芝去叫了,等会就来。”
话音刚落,雅芝带着春兰夏荷她们进入殿内,拜见江家诸人后回到:“老爷夫人,孙少不在家!”
秋菊接着道:“少爷下午一早就被燕公子约出去了,晚上还不一定回来呢!”
“啊?!”于善仁愕然道:“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快把他给叫回来!”
“我们都不知道啊,少爷没说,他只带了小馨小蕾出去。”冬梅道。
“算啦算啦!”戚氏笑呵呵地说,“飞儿有事就别打扰他了,反正小寒现在回来了,以后见面的时间有的是,不用急在今天。等他回来,我让他亲自去江府拜访你们。”
美滋滋异样地看着江水寒,越看越欢喜:“好!真好!等江于两家结为亲家,更亲上加亲啦!涛涛,浪浪,你们说是不?”
“奶奶!......”江水寒欲言又止,实在不忍拒绝,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她舅妈王氏见状拉过戚氏,凑到她耳朵,叽里咕噜好一会儿才将江水寒的遭遇一五一十相告。
“唉!...”戚氏爱怜地拥着江水寒,“好孩子,想不到你竟吃了这么多苦!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一接触到奶奶慈祥的目光,江水寒紧绷的心瞬间放开,压抑许久的苦楚、疼痛以及刻骨的相思汹涌而出,平时高傲冷酷的外表以及艰辛构筑的内心防线在刹那间溃败决堤,一泄千里。
她猛地伏到戚氏肩上,哭得昏天黑地。
“孩子,孩子......”
“奶奶!...奶奶!......”
全场唏嘘。
即使身为万军统帅,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女孩。太多的责任和期待使她过早地担当重任。从小无父无母,尽管舅舅舅妈待她如同已出,可那还是不一样的。坚强的她一直努力做好一切,可那样的磨难,世上又有几人能承受?
委屈、凄苦无处尽诉。
只有这一刻,也唯有这一刻,在奶奶的怀里,尽释情怀,放声大哭。
“唉!有缘无份哪!可惜呀!做不成夫妻就做兄妹吧!”戚氏拍着江水寒后背,柔声道:“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
江水寒抬头,擦了眼泪毅然道:“即使天涯海角,即便搜尽神州的每一个角落,我一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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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杰克正和燕七坐在“楼外楼”顶楼的雅间里,舒舒服服地喝茶闲聊,两人刚从下面听完百晓生的说书,对神秘的幽冥骑士意犹未尽,兴奋地谈论着江湖轶事,也交流着各自习武心得。
多日未见,话题侃开了便收不住,以至于差点忘了下午出来的主要目的。
幸好掌柜于光耀带着一胖一廋两人进来,打断他们道:“孙少,您的两位朋友到啦!”
燕七一见马上起来开心地大叫:“哇!方老大,赵老大!真是你们哎,又见面啦!”
“你这小子,还是这样,一惊一乍地!”方勇指着他笑骂道,久别重逢,也是一脸欣喜。
燕七上前跟他们热烈握手后,向杰克介绍道:“老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方勇,那个是赵明,都是我参军时认识的好朋友,可照顾我啦。”
转身对着他们说:“这是于飞,于家庄的于大公子,也是我的好朋友。”
方勇和赵明惊讶下正要下跪行礼,被杰克一把拉住:“两位兄弟不要这样,小七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们!”
“方老大和赵老大这次又立了功,还被破例招进少帅的侍卫营,昨天刚随队到临安,我就想着约出来见一见,好尽一尽地主之谊,顺便表示感谢!”燕七道。
赵明道:“在大公子面前怎敢妄称老大啊,小七快别这么叫。”
杰克一边招呼他俩坐下,一边道:“都是兄弟,以前怎么叫还是怎么叫。耀叔,快上菜!今天我们要好好给两位接风洗尘。”
方勇受宠若惊地谢道:“多谢大公子!不用这么客气,我俩明天就回芙蓉镇啦!”
“啊?”燕七惊问道,“怎么回事啊?”
赵明道:“这不刚放假七天嘛,我就想回去看看我爹娘,方胖子也想把老娘从芙蓉镇接过来住。”
方勇感叹道:“我娘一直跟我住在边区受苦,想让她到临安来享享福。哎,想不到两个多月前我们还只是边兵外围微不足道的侦查兵,现在已升至百夫长,还进了首府军最嫡系的卫队,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啊!”
杰克笑道:“别想那么多了,反正都是好事,后面还有更多的好事等着我们呢。来,兄弟们,今晚尽兴,敞开了吃喝,不醉不归!”
小石抱了那坛“阳春雪”进来,一揭盖子。
酒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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