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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前父神该隐给了他见最重要的人的机会,我在关押他的刑讯室外等了一整天,可惜到了最后传讯官找的那个人不是我。”
白翊闷声说:“你很爱他?”
“我很崇拜他,”希尔维森笑着纠正道:“我只爱你,满意了?”
技术兵:“咳!”
伊恩:“咳……”
白翊:“!!!!”
小白队长在大脑里咆哮:【满意!满意你妹啊!滚滚滚!这话能不能回家说?你没看见那个技术兵又要去看地图了么?!伊恩都懒得搭理我了!任务期间有外人好么?!无耻的少将大人,您敢不敢矜持一点!】
【不用紧张,这两队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靠!】
【悄悄地告诉你,是阿晨说的~】
【我要杀了他!!!!】
【我帮你?】
【……】
不仅卖的果断,还要跟他一起灭口,果然是损友……在心里感慨完,白翊默默擦掉额角的一滴汗。
走在最前面的希尔维森脚下一停,黑暗中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蔓延过来,那声音诡异至极,像是身体拖曳在地上爬行的声音,呼吸沉重,犹如最饥饿的捕食者,在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猎物散发的气味。
向下旋转的楼梯已经走到尽头,光线骤然变得明亮起来,眼前出现三条岔开的通道,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摘下夜视镜,白翊不禁略微诧异,这些走廊的天花板和墙壁都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红褐色,表面看上去很不平整,似乎涂料里夹杂了不少杂质,他走上前伸手抚摸过一小段墙面,粗糙干涩的触感摩擦过掌心,他的眉心越蹙越紧,厌恶地评价说:“安格尔真是个变态。”
“确实啊,把尸体打成浆状再涂抹在墙壁上,当然,也不排除是活人。”希尔维森来到白翊身后,扣住腕部把他的手拿离墙面,带他走进另一条通道,“应该是这边。”
白翊疑惑道:“你怎么能确定?”
“这边的血腥味更重,”希尔维森说,“那家伙不是说过这里被改造成鲜血斗兽场了么?真是个恶俗的名字。”
“听起来你似乎很期待?”白翊问。
“还可以吧,”希尔维森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很久没打了,希望第一个对手不要太凶残。”
这条走廊没有岔道,沿途也没遇见丧尸,走在涂满血浆的地下通道,组内四人除了希尔维森看起来相对轻松以外,其余三人都是神色沉重,血腥味撩拨着兵器敏锐的感官,却不会让人产生吸血的冲动,眼下最强烈的情绪只有厌恶。
不过多时,众人再次停下。
正对面的通道内,一只四肢着地、全身溃烂的丧化生物正趴在墙边,抬着烂得裸露着白骨和肉筋的下巴,一下一下舔舐着墙壁,听见声音,它动作猛地一僵,受惊一般看过来。
一秒之差,白翊抽出匕首,战时反应甚至比身为兵器的技术兵和伊恩更快,后腿蓄力眼看就要揉身攻击,希尔维森却抢先一步按住他肩膀,余角轻轻扫了一眼伊恩,命令道:“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你去吧,练练手。”
“是,队长。”
伊恩不再多说,抽出利刃,脚下上前一步,下一秒整个人刹那消失。
白翊眼睛眯起,时刻紧盯着他的动作,只看见发光器惨白的光芒下,利刃冷光划过,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干脆利落。
那只怪物非但没攻击,反而只是呆呆地望着伊恩,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蒙上水光,下颌骨张张合合,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白翊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声大喊:“住手!”
伊恩也察觉到异常,利刃擦着怪物额际堪堪停住。
这时,一切安静,他们终于听清了那怪物发出的声音,“救——救——”
“他是人类,”白翊颤声说,疾步走过去,在怪物面前单膝跪下,“你是谁?”
受病毒影响,他身上的人类特征在不断退化,语言功能受到严重影响,很难说出完整的句子,他没有回答白翊的问题,而是反反复复重复着‘救’这个简单词汇。
白翊扫了一眼他肩上污损的肩章,大概能知道这人是驻外基地的某个军官,静了几秒后询问道:“幸存者在哪儿,指方向。”
怪物朝身后看了一眼,说出了第二个词:“快……”
“好,你放心——”白翊说:“不过他们用在你身上的应该是变异病毒,现在无法确定变异结果,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现在杀了你,不用理解,你可以为了生存向我攻击。”
说着,白翊起身,掌心一翻匕首,正要割断脊椎神经,受病毒异化的军官挣扎着猛扑过来,与此同时,刀光划过,随着噗嗤一声,一道污血顺着白刃淌下,渗入楔进地面的裂隙。
伊恩握着利刃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被刺穿肩膀,整个人钉在地面的可怜男人,漠然说道:“你早晚会死,为什么不选择在自己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死去?”
男人痛苦地扭动着,割开的伤口不断裂开,他完全不理会伊恩的问话,手指颤抖着伸向白翊,那张腐烂的脸恐怖地扭曲着,唯一澄澈的绿眼睛满含祈求的神色,“照顾——他——”
“求——你——!”
然后他奋力一挣,任凭刀刃削开半片肩膀,紧接着以后颈朝刃上蹭去。
腐烂的头颅滚至脚边,伊恩再也维持不住冷淡的神色,眸底的震惊无法掩饰的流露出来,他毕竟是个刚刚离开军校的十八岁青年,即使身处末世也几乎没有面对过真正的生死,更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在联盟精英式的教育下,他可以说出大义凛然的话语,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了多说一句话而苦苦求生的人类,这种恍然醒悟的冲击力比任何杀戮都来得更加惨烈。
——被自己刺穿肩膀、钉进地面的人,不为苟活,只是为了留下一句“照顾他,求你”的遗言。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白翊沉默注视着久久回不过神来的伊恩,最终只是伸手拍上他的肩膀,用力握了握,安慰道:“你做的很好,不过请记住,并不是每个挣扎都会有善意的理由,伊恩,下次不要再手下留情,因为你的怜悯很可能害了队友,也害了你自己。”
伊恩缓慢转过头,目光含着几分诧异和不解,“你……怎么会这么说?”
“这里是实战,我不希望你被一次特例感动,往后就次次手下留情,”白翊说:“如果刚才的行为是丧化变异体的正常攻击,你觉得刺穿肩膀这种程度的伤害可以限定几秒行动?”
伊恩没说话。
“我来告诉你,以我现在的能力,肩部受伤能让我的动作停顿最多三秒,然后我就能毫不犹豫的用这把匕首抹掉你的脑袋。”
在血浆墙壁的反射下,发光器的光芒似乎也染上一种妖冶的红色,阴沉着白翊冰白的脸颊仿佛失血一般透明,冰冷、无情、残酷又强大,伊恩有些恍惚,似乎相识数月以来,他此时才真正看清了白翊的模样。
那是久经杀戮才能锤炼出的源自内心的冷血,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怜悯,如果这时给当初白翊阻止他的那声‘住手’一个原因的话,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他看出那是个还活着的人类,只是因为他断定可以从他口中获取有用信息。
“现在你可能不理解,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伊恩,到那时你大概才会明白,同情可以留给队友、留给幸存者、留给自己,但是绝对不能留给可能的敌人。”
伊恩说:“你把敌我分得很清楚,我很庆幸我们不是敌人。”
白翊平平嗯了一声,说:“因为我习惯了。”
伊恩讶异,“难道你经历过实战?”
白翊点头,“嗯,很多。”
“在据点?”
“在过去。”
收起匕首,白翊返回希尔维森身边,提醒道:“半小时了,让各组汇报情况,然后继续。”
希尔维森没说话,按下耳麦下达报备指令,二三组分别反馈完信息,苏晨带领最后一组又是迟迟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白翊眉心拧紧,犹疑地和希尔维森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手指果断按下耳麦,沉声问道:“阿晨,你在哪儿?”
没人回答。
“布鲁克?布鲁克!”
白翊急了:“第四组最后一次讯息是什么时间,有人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