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目之临终
?在科耐离开三日之后,天空终于放出了太阳,而令人翘首以盼的开拓者大队也终于回来了。
乍一看队伍确实得胜而归,菲特高举两块界章引得留守队员的雀跃欢呼。然而我还是看到,队伍少了一部分人,还有人身上负着伤,看来这块界章来的并不容易。虽然面对成果时大家都还表现出欢笑,但回过头之后马上又恢复了失落的表情,特别是赛比,他英俊的脸总是面朝阳光,但那上面依然有着十分显眼的阴影。
我想那是因为失去同伴的缘故吧,那种感觉我多多少少还是能体会到一点。但我觉得人终有一死,值不值得伤感也就只取决于死的价值了。我知道回来的队伍里面少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但我不敢去问,因为我觉得没人会理我,如果所谓的成果用那个人的生命换来的话,那我就不用去伤感了,因为不值得。
一夜基本无眠,窗外也不见星辰。第二天清晨,赛比找到我说,准备回去龙塞了。
“可是科耐还没...”
“你提他干什么!”赛比突然变得怒不可遏,然而很快他愤怒的眼睛又变得柔和了,“快点收拾吧,现在任务已经无法继续进行了,因为我们需要...新的指挥,就是这样。”
一众人等在离开高陆后默默无言地向西行走,于旁晚时分到达了深渊边上,依次触碰石柱后,消失于晚冬的寒风中。
一路上菲特都在用一种让人十分难受的目光盯着我,我不禁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结束这种境地。
终于回到自己的世界了,所幸出来时时间不会错开,所以大家都降临在龙塞的界门周围,而此时正好也是傍晚,周围温暖湿润的空气以及生长着满枝嫩叶的树木表明当下正是春季。这时前面的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化为一道绿色的影子便往我们急速而来。晚霞夕阳照出了隐藏在风中的面孔,那个人正是奥莱,她青色的围巾随着那一头红发迎风飞扬,最后都在菲特的胸怀归位静止。
两个人就这样当众相拥在一起,很快我又听到了悲伤的哭泣之声,那是菲特,没想到他居然落泪了,这个刚强的男人此时也褪去坚硬的外壳使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无遗,而他怀中的奥莱也是热泪盈眶,不断亲吻和安慰着自己阔别已久的恋人。
赛比一言不发,独自走过去了,接着众人也一个接一个离开。我缓缓向他们靠近,想送上到两句安慰祝福之语,但夕阳已然消失,我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们。
“哎呀呀,你们居然只拿到了两块界章,而且神驹部的学员也一个都没救到,甚至还失掉了一个皇家魔导师,哎呀呀,大魔导师对这样的结果表示很遗憾!”拉比克表现一副焦急的样子并不断来回走动,一点不顾面前跪着的赛比。
虽然说这次行动是由领主巴斯发起的,但不巧的是这段时间他正好身体有恙不便见人,所以龙塞的日常事务暂时落到了国度中高职阶的大魔导师拉比克身上。
“不过,你们能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大魔导师要在此表示对你们的认可。”拉比克突然将头颈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对赛比说道:“接下来就请诸位归来的勇士在龙塞好好静养,等我们研究出了更佳的方案,再另行通知你们,所以请不要走远了,一定要服从安排,安心待命哦!”
赛比跪谢完就走出去了,候在外面的我赶紧跟上去。
“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巴斯便是开始。”赛比望着昏暗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这也是我们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吗?谁能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刚回到住处不久,使者便到来,通告领主巴斯传唤赛比。赛比在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后便随使者离开,然而这一去就销声匿迹了。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自己打听到当时被传唤的还有菲特以及从龙界回来首批人中的大部分,连一些跟班的小队长也都得到了领主巴斯的亲自邀请。
这就叫人各有命吧,得知消息后的我在房间中呆呆地坐着,心想都是自己太无能才会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
又到了晚上,站在窗前看着街道,我感觉龙塞似乎变的有点萧条。毕竟刚经历过气候异常,而且龙界侵蚀的影响还在,没有谁想待在一个人会走着走着就突然消失的地方,虽然都是野外,虽然城镇里还很安全。
按理说应该到了维基利招生的时间了,但是照现在的情况,学期一定会很难展开吧。我又想起了和年轻的骑士们在那里面奋斗的时光,一时间感到万分惆怅。
一道黑影在下面的街道中快速掠过,那好像是一只奔行的大头狼。我揉揉眼,看看明亮的月光,感觉休息时间到了。然而当我一转身,却又被眼前的一幕吓一大跳。
科耐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哪里,就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此时的他半身黑衣,青白皮肤在鬼魅纹身的反衬下更加瞩目。
时间又过了一天,我坐在房间中静静地等待,半夜时分,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快速接近。紧接着门被打开了,赛比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奇卡,现在,赶紧跟我走!”赛比一脸煞气。手中的剑还在往下滴着血。
“为什么要走?不是说要留在这里待命吗?”我问道。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快走!”赛比强行压抑着情绪对我说道:“详细的情况,之后我会向你解释!”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来到街道上,并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向城门移动。当拐过一个街角时,一个大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赛比和我都灵巧地躲开了,而我也很快看清楚,那是一只尖嘴獠牙红眼蛇脸的高大怪人,只是它的身上还穿着人类的衣服,动作也很不协调。看来这就是赛比之前所说的开始了。
狂野的猛兽气息从怪人身上传来,而我们也做好了充分的迎战准备。当怪人扑向我们的那一刻,赛比举剑做防御状,而我借助护符的隐形轻巧地绕到了怪人背后,之后便挥刀切断了他的脚筋。接下来就是赛比的最后一击了,他手中沾满血污的剑一下就贯穿了怪人的喉咙。
“干的好奇卡,”赛比笑道:“我们赶紧去西城门吧,菲特在那等着我们。”
又是一路狂奔,途中还顺带解决了几只相类似的怪人。在野兽之息到来之前,我们终于抵达西城门。此时那里已经没有人把守,因为把守的人都已经躺地上了。
菲特见我们来了便从旁边一处屋顶上跃下,对着赛比一点头,然后准备出城门。
“等等,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突然离开龙塞了吧?”我对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大声说道。
“你这个废物能不能少说几句,”跑在前面的菲特突然停下并,扭头指着我破口大骂,“因为你这个垃圾废物,我们耽误的事情还少吗...”
然而话音未落,菲特的脑袋却先落地了,他那不可一世的恼怒表情也永远凝固在了冰冷的地面。趁着赛比愣神的时间,我也用之前的手法果断放倒了他。
“啊..这,这是为什么?”赛比无助地叫着。黑暗中悄无声息走出的科耐正在向他步步逼近,那把轻易割断菲特脖子的紫红色短镰正在慢慢褪去最后一丝赤色。
“风和城维****大队长科耐,奉伊塞梅尔皇家特使及厄尔尼斯临时代理大魔导师拉比克达人之命,追查杀害伊斯梅尔皇家魔导师伊多之凶手,特许先斩后奏!”科耐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语气比他的镰刃还要冰冷万倍。
“啊,这...呜咳咳,”赛比听闻此言居然当场放弃挣扎痛哭起来,而我看在眼里心中却没有一丝同情。
之前科耐告诉我说,皇家的重要人物都会受到多种秘法看护,其中有一种叫做临终之目(eyesoftheend)的魔法,会在他们生命强行消失的那一刻,给周围一切一种永不磨灭的特殊魔法印记。这样以后调查起来就很会直接,而被印记的人一般是无需审判的。令人心寒的是,在从龙界回归时大部分人都有那样的印记,只有极少数人没有。在拉比克发现之后,稍加调查便断言这是一场出卖同伴换取荣耀的恶戏,于是便让执法迅捷而出名的科耐履行正义。
“这也算个高层秘密吧,毕竟知道的人太多的秘法就不好用了,然而一般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差不多都该死了。”科耐咬牙说着并将镰刀指向了赛比,然后并说道:“看在同出旧部的份上,告诉你这些,再容你多说两句。”
眼下我已经不想再去看赛比,倒不是因为他哭丧的脸,而是在魔法印记的作用下他身上显现出大片的红色暗影实在触目惊心,那代表着死者相关的部分,也就是死亡那一刻溅出的鲜血。
“这就是自然之道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赛比抬起血泪纵横的脸哽咽地对我说道:“奇卡,快回白河城去吧,那里就快要完了,还有,还有千万不要去找冬之王奥洛斯(auroth),更不要再踏入龙界一步!”
我扭头紧直视赛比的眼睛,那里正不断有晶莹的泪水流出,片刻后,赛比引剑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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