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午后了，仨孩子还没有吃上这顿中午饭，因此他们回家也加快了脚步。等到家时，他们的影子也离开脚丫一段距离了。
    饭菜没有摆在桌上，却看到魏好田小酌一杯米酒，目视前方，怔怔出神。
    “啊呀，你们回来了啊。”王玉兰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仨孩子，赶紧说到，“都饿坏了吧？脏衣服放下来我洗咯，你们先吃饭，啊。”说完就回身去了。魏桐赶忙说到：“不用了妈妈，等会儿我洗吧，我比较懂装起来。”
    没有回应，只是一会儿王玉兰把冒着热气的饭菜端上来时才说道：“没事，妈妈洗，你们只要好好学习就好，这些事情啊，不用你们操心，乖啊。”
    “嗯。”魏桐微笑间有些失落，俩男孩子也把抓在手里的脏衣服放在盆里，在打水处再度洗净了双手后上了餐桌。就连到了这时，魏好田都没回过神来。
    “妈，爸爸怎么啦？”魏桐最懂事，她看出爸爸的情况后也是向妈妈问起。王玉兰自己也不大清楚，含糊地说：“你爸爸啊，早上去看他俩打架了啊，我还听到轰的一声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呐。后来，他回来就一直在那里瞎走，本来要吃饭，你们俩又去洗澡，他呀，就在这儿喝了好久的酒，都不知道干啥哦。”她也是有些急，看了几眼之后，干脆一把将魏好田塞在嘴边的酒杯一把抢了过来，“还喝，啥时候喝醉了都不知道！孩子们都看着呐！”
    “哦。”魏好田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响，那杯就被拽去之后没有洒出来什么，王玉兰看的时候，发现早已空了。而桌上，并没有酒壶放置的痕迹，更没有闻到米酒的香味，只有台子上摆的那壶米酒被动过，也只少了一点点。
    爸爸喝完那杯，就没有再喝了？而且……他会在想什么呢？魏桐没有那俩男孩饿，在魏长兴和游凡齿饿狼般扒着饭时，只有她抬头看了一眼父亲。因此，仨孩子也只有她看出了些端倪。
    “我出去坐着。”魏好田的话语中有些落寞，独自搬了张椅子就去了屋外。“咋魔怔了？”王玉兰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看着魏好田走出去却不敢叫住他，这么多年夫妻了，想的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也就只有他自己想的开了吧？
    午饭很快过去，晚饭也很快过去。他们仨今年在壑村的时间也只有这最后一个晚上了。饭后，仨孩子坐在俩大人的身旁，看着山间慢慢升起的月亮。弦月朗心，魏桐有些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蓝色的光芒慢慢腾起，竟然是修炼的前蕴。
    “孩子们啊。”魏好田午餐后第一次对他们开口。而这一开口，第二句话就把魏桐从即将进入的修炼状态震了出来。
    “如果我让你们不要去学那个什么魔法，你们会不会恨我啊？”
    一句简直质疑他们一年努力的话语，令魏桐下意识就说了出来：“爸爸！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学习魔法？”
    “你也知道我早上去看他们打了吧？”魏好田指着魏长兴和游凡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这些所谓的魔法，我这个不认识字的粗人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就是魔鬼！比钱这东西还可怕的魔鬼！”魏好田的音调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就连魏母就被吓了一大跳。
    “孩子他爸你干什么呢？！”王玉兰推搡了一把魏好田，可他依然还是这副样子。魏桐也是第一次被父亲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眼角隐约有晶莹的东西。他们一直在回避的，或者更应该说是忽略的问题，就这样被魏好田这个做父亲的一语道破，就连一向说话不合时宜的魏长兴都闭上了嘴。他见过的，那种惨像。那种在争斗中被命中，被击倒，被贬的一无是处的样子。他的手掌心隐隐作痛，似乎是在提醒他……力量的反面，到底是什么。
    魏好田说那是魔鬼，一点都不过分。
    “伯父……我们，我们……我……我也不知道。”游凡齿似乎想保证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完全失去了说出这句话的勇气。
    魏好田这时候语气也慢慢软下来，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一分：“我知道你们还是想去的。当时还说让你们俩见见世面，想不到现在后悔的却是我。”他好像根本叹不完的气一般，“你们还这么小，就已经掌握了置人于死地的力量，以后你们能不杀人吗？就算不杀人，你们能保证不被杀吗？我俩就你们兄妹俩两个孩子，我不想没人为我们送终，更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我……我才不要杀人呢！大家和和睦睦的，不要因为生气而打架，战斗，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能……也不能这样让他们失去生命！这样……是不对的……我也不会想的。”魏长兴就算是这样张口，仍然对这些话没有什么底气。他也是三个孩子中唯一亲手杀过牲畜的家伙啊……或许人，被杀了失去的是生命，而不是连肉都化为其他生物的食物。可是这个人的一切，他的理想，他存在的意义，还有奋斗的成果，都如同被强行剥夺甚至抹平一般。如果要这样让一个人失去生命，那真是太残忍了。
    “傻孩子，有这份心就好了，以后要是出去闯荡了，要记得逢年过节给家里捎上点信，你们会很优秀的，对不对？爸爸这可不能阻你们前程。”魏好田欣慰地笑了，揉了揉魏长兴的头。他第一次觉得这个长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该怎么安慰父母了。因为他知道，这种说法实在是太天真了。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杀了就是杀了，手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再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
    “行吧，你们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我载你们去县城。”魏好田轻点了三个孩子的脑袋，不论他们是怎样的表情，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而……
    魏长兴还会记得这样一个让他发誓般说出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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