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家人在禹州过了春节后。裴疆说要赶回金都复命,所以选了一条比较快的道回金都,也就不会从淮州经过。所以在淮州和禹州来回奔波的玉盛便先行回了淮州……
其实回金都复命也不是很着急。只是因禹州同盟会刚剿灭了,而吴维如今正戒备着,若经过淮州再在其地停留,难免让他揣测自己是否已被怀疑,从而破罐子破摔,趁着他们在淮州之时就反了。
虽本意就是要逼他反,但也得花时间部署妥当后才成,最少也还得有四个月的时间。
即便沈如月如今已被擒获,但许是和吴维有什么交易,又或者被要挟,所以无论如何逼供,她都没有把吴维供出来。
吴维应当是知道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并不会轻举妄动,他也需要时间准备妥当才能造反。
且百里寒潜伏在他的身边,若有风吹草动定然会发觉。
所以裴疆得先行回金都。而再次到淮州来,必定要有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才不会让人起义。而这个理由裴疆也已与皇帝商议好了,只等回金都后再听调遣。
这回金都,玉娇定然是与他一块去的。而玉夫人不舍丈夫自己一个人在淮州,便随着一块回去了。
上金都这日,行囊陆续搬上了马车。玉娇戴着兜帽,把小团儿抱在怀中,用披风挡住了冷风,从别院的大门出来。
平日能自己抱小家伙,玉娇便不会假手于人。
让婢女把小团儿先抱着,先行上了马车,随后才抱进了马车中。轻轻放入了特意命人在车厢中定做小围床里边。小围床固定住在车厢的地板上,而四周都用柔软的狐裘团团围住了,甚是暖和且也不用担心会磕着碰着。
小团儿的小窝尚且如此讲究,玉娇的窝自然也不马虎。如以往一样,车厢内的地板上都铺着厚厚的一层柔软的皮毛,车内角落搁了一个暖炉,整个车厢都暖意洋洋的,甚是舒适。
玉娇在车上逗弄了一会小团儿后,便撩开帷帘,往裴疆所在的方向看去。
裴疆与禹州刺史,还有齐大公子一块在外边说话。
因沈如月的事情和齐绣婉的事情,齐家对裴疆满怀感激之情。而禹州刺史也知道他们今日离开禹州,便与儿子一块来送行。
约莫半盏茶后,裴疆与他们父子二人话别后,上了马车。
在踏板处脱了鞋,放好后才踩上柔软的白色的皮毛。与玉娇生活久了,裴疆便也随着她过得讲究。
入了马车,玉娇主动靠了来蹭暖,问他:“他们方才与你都说了什么?”
裴疆不甚在意的回:“除了与我道了谢外,再者便是说要把禹州残余的同盟会除尽。”
齐家被沈如月和同盟会所害,对其的仇恨是不可能化解的了。
而先前裴疆带来的三千人马,还有在他其后到的七千人。裴疆只带走了五百人,其余的都留在禹州镇守。
玉娇调整了姿势,屈膝躺了下来,枕在他的腿上。边把被子拉上来,边小声的问:“那可有问起沈如月的事情?”
担忧吴维杀人灭口,所以裴疆早几日就命人暗中把沈如月与普一和尚押回了金都。
裴疆轻抚她的头她柔软的头发,告诉她关于沈如月的事情。
在多日前,沈如月要求见齐大公子,原想着让齐大公子去套话,但她嘴巴依旧严实,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齐大公子把休书给了她。道从今往后他的妻子已死,二人缘尽,再无瓜葛。
“沈如月确实可恶,但我估摸着她对齐大公子的感情是真的,只是这感情在她的仇恨中,不值一提。”
沈如月的感情在仇恨中显得微不足道,因此什么都能牺牲,更害了整整一家人。
见她面色带有几分哀愁,裴疆劝:“无论是齐家还是沈如月,你以后都不会与他们有所交集,所以莫要为他们的事情而烦恼。”
说着,带着茧子的手轻抚平她的眉头。
行囊似乎收拾好了,马车外传来福全的声音:“姑爷小姐,可否启程了?”
裴疆沉声回了“启程”二字。
玉娇趁着他吩咐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眼前,看着他手掌上的厚茧,小声埋怨:“你的手总是划得我脸疼和身子疼。下回我泡手的时候,你也要与我一块泡。”
玉娇的手滑嫩,与她日日用花瓣精油浸泡有极大的关系。
若是旁的男子听到自己妻子这么说,定然会说一个大男人用花瓣精油泡手跟个娘们似的,打死都不泡。
但裴疆明显是不一样的。
低眸看了眼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手掌满是厚茧。目光再而落到玉娇那白皙嫩滑的肌肤后,点头应:“那往后随你一块泡。”
见他这么顺着自己,玉娇心里欢乐,便把他的手抱入了怀中。
一会后,车夫坐到了马车外,玉娇与裴疆也没有再说其他。
出了禹州城后,玉娇才想起一件事。便问他:“上金都之时可会经过之前你被积雪砸到的那个驿站?”
“为何要问起这个?”
说起那个驿站,裴疆满怀愧疚。若是当时自己并未以那种不靠谱的方式恢复少年时的记忆,那她也不会一个人等了他许久。
想到此,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玉娇拍他的手:“你想勒死我呀……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去那里,瞧瞧你是被哪棵树的积雪砸中的。”
玉娇面上带笑,但心里边却是寻思着等找到那棵树,便直接砍了。
——
且说淮州吴维这边。从收到裴疆离开禹州的消息后,吴维的脸色都极为的差。
“朝阳公主不在行伍之中,似乎早已经暗中押回了金都,如此那朝阳公主会不会把大人供出来?”吴维下属刘杨面露几分担忧之色。
吴维摇头,很是笃定的说:“她便是死都不会把我的事情供出来的,我担心的是那百里疆回去后会处处与我针对。”
沈如月虽有几分聪明,但为了报仇也变得蠢不可及。她一直以为自己皇兄留下来的遗腹子在吴维的手上,也认为吴维是真心帮自己,帮自己的小侄子复位的。
可她却不知道遗腹子是假的,如今在吴维手上的前朝太子,不过是一个随意在山野乡村中买来的小孩而已。
因为这个假太子,假侄儿。沈如月宁愿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也让自己没了半条命。
为复国她都做出了丧心病狂的牺牲,又怎么可能会供出扶持她侄儿复而的他?
所以即便是再大的酷刑,沈如月都不会把吴维的事情供出来。
再者禹州只有沈如月知晓吴维的身份,其他同盟会的人并不知道一直暗中资助他们的人是谁。
因此吴维并不担心自己造反的目的暴露。但他担心的是那百里疆,回朝之后若处处针对他,这就难办了。
毕竟在百里疆还是裴疆的时候,吴维故意把他带到军医羞辱,让他整条手臂差点废了,这是其一。
再而便是裴疆失踪的那半年中,他更是几番上门暗示明示玉盛想娶她女儿为平妻,也直言会把她腹中的孩子待如己出。
嘴上如此说,但那时吴维心中所想的却是把人给哄迎进门了,再让那腹中的孩子出个意外,反正人到手了,也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谁曾想天算不如人算,玉娇竟让他措手不及的逃到了禹州,而后失踪半年的裴疆,也就是现在的百里疆出现了。
淮州城的人几乎都知这玉家姑爷爱妻如命,百里疆知晓他觑觎他的妻子,必然会报复。
见总兵眉头紧皱,刘杨提议:“那百里疆只带了五百人离开,若不然大人……在中途伏击了他。”
吴维摇了摇头,随而揉着太阳穴:“禹州的同盟会被剿,元气大伤,就算沈如月嘴巴严实,但朝廷恐怕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来……”静默沉思片刻,随而抬眸看向刘杨,沉声道:“你去元记铁铺吩咐监工的人,让那些人加快速度把兵器打出来,为免夜长梦多,得在今年入秋前提前起事。”
原本定的是明年八月起事,但按照现在的情况,定然是要提前了。
——
再说裴疆玉娇这边。到底还是没有从那间驿站经过,约莫二十日才到金都。
快到金都城的前一日。玉娇因要见裴疆的娘,所以紧张辗转难眠。
毕竟她是和裴疆成婚一年且生了孩子后才回去见公婆的,这搁谁身上都是会紧张的。
见她睡不好,裴疆便半夜起来在驿站的厨房煮了碗安神茶。
玉娇身边的婢女到底还是极为了解自家主子的,所以早早就配好了安神茶的材料。
把安神茶端到她面前:“喝了这碗茶,会好睡一些。”
玉娇从床上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后,便皱起了眉头,仰起脸看着他:“苦涩,难喝。”
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裴疆默了一下,随而把她手上的安神汤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你要做……你怎么喝了呀?!”玉娇瞪大着眼看着他自己灌了一大口。
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低下头伸手压住了玉娇的脑袋,吻了下来。
玉娇:……?!
他……都是和谁说的这么些把戏?!
这一个月下来,玉娇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裴疆。在闺房之中,他总是把戏层出不穷,让她招架不住。
唇舌头纠缠许久,也不知半碗的安神茶最后到底进了谁的口中。
裴疆五指插入她的指缝之中,把她推倒到了床上。
俯视着玉娇流盼发姿媚的面容,目光愈发的幽深,低声道:“若睡不着,那便做些其他的。”
玉娇被他方才亲得昏昏然的,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便欺身下来了,让她原本就昏然的脑子更不清晰了。
闹到了天亮,累得玉娇第二日也没心情紧张了。在马车上睡了大半日,直到入了金都城,到了振国将军府外,裴疆才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娇娇,我们到了。”
玉娇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不甚清晰的呢喃:“到哪了?”
她刚睡醒时面容娇憨可爱,裴疆看到她这模样,心中愉悦,嘴角也跟着微勾了起来。
“金都城,振国将军府。”
“哦……什么?!”玉娇眼眸蓦地一睁,从他的怀中立即坐起:“你、你怎不提前喊醒我!?”
话音才落,马车外传入一道温和的声音,“疆儿你和娇儿都在里边吗?”
温和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喜悦之意。
玉娇心底疙瘩了一下,脸色都跟着变得极为慌张。
若没猜错,这说话的人,应当就是她的婆婆——振国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