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当当,你冷静!”赵立楠先发制人,将她一把搂住,刚好楼层到推着往外走。
她脚步被人推着动,视线却一直盯着那人。
那人迎着她视线,竟也一言不发,和那晚初见一样没有丝毫感情的起伏。
明当当爆炸了,“滚开!”将赵立楠一推,接着随手拂了一桩东西,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在地上炸裂,很快,郁香散发,整个空间被扩满。
原来是香薰瓶。
“怎么回事?”如果她不开口,她怀疑这现场所有的人都能对她打马虎下去,没有任何人要向她解释的意图,包括这个分别六年的男人。
他眉间微微蹙,当那瓶浓香在空中散满时。
“就你看到的这样,公司是哥的。”
清冷的声线和昔日不同,昔日是会带她偷喝绿豆汤的温暖哥哥。
现在的不是。
“你谁哥?”她觉得好笑,讽刺地翘唇角,直勾勾盯他。
他并未因这句讽刺生气,只滚了下喉结,对她说,“来办公室,我们好好聊。”
“不用了。我根本就不会进去。”她说完将又安抚过来的赵立楠拂开,自己走进电梯,不耐烦盯他一眼,“还不下?”
时郁一个眼神给旁边的保镖,保镖立即领悟,欲将她从电梯内弄下去。
“你动动试试看。”明当当一点不怵,那帽檐下的冷冽目光如刀锋在人身上刮着。
保镖本来也不敢大动,这会儿一闻言更加不敢动了。
他尴尬立着。
同赵立楠的尴尬一样无所遁形,赵立楠只能硬着头皮上,对明当当好言相劝,“外头这么多人,你下去也不安全,况且事已成定局无论发多大脾气,你已经是next的人,现在这样冲出来,要被媒体写成什么样子,得考虑下后果?”
“闭上你的嘴。”明当当懒得和这女人讲什么道理,直接按关门键,按了好几下,那烦躁的频率显示她的心绪。
他凭什么?
凭什么骗她?
那六年什么后果他不知道?
他们形同陌路,何必又强行粘合在一起,还是以这种欺骗的方式?
她真的快气爆炸了,所以无论表面多么强势,内心都一塌糊涂。
“当当……”
他每叫她一次名字,她都感觉窒息。
倏地,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人拦腰扛上肩,在怔忪的毫无动作的七八秒后,后知后觉自己被怎样对待了,她惊怒地一口咬上他左侧脖颈,书里常有妖精吸书生血的描述,这下明当当算体会到这种诱惑了,他的血是甜的……
混合自己眼眶莫名其妙掉下的一滴咸的东西,相缠入味变成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但她的情绪在这种味道的刺激下,高昂亢奋像在集中全部力量飚一个转音,落成时必然天崩地裂。
“时郁你这个骗子!”她被扛进一个满是软包墙壁和地板的空旷房间,连东西都没办法砸,只有痛快的骂他,指着他鼻尖叫他滚,“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看见你就恶心!”
他没有立即滚,而是单手抚颈侧,那里血糊糊,有鲜血从他指缝流下。
赵立楠和一众人都吓崩,倒处找着止血的东西手忙脚乱,他在一片混乱的动静中,浅褐色眸子一瞬不瞬侧头盯着她,连气息都未剧烈起伏,着衬衫的胸膛只是偶尔稍稍跃动一下,表示他还活着的平淡信号。
“你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呢?回来了又为什么要骗我呢?”她狂躁,终于找到角落里的几把椅子,全部扔在地上,扔在墙上,朝着他的方向,他仍无动于衷,任由一众人给他手忙脚乱拿东西止着血。
似乎要让她发泄够,他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直到她终于不再砸东西,而是开始往门的方向跑。他轻而易举把她扯过来,扣着她手腕往后推了几步,接着弯腰捡起一张椅子,把她扣在椅子中。
“别跑了,先想想违约金。”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明当当眼神几乎将他盯出一个窟窿。
他任她盯了几秒,继而放下她,自己转身离去。
明当当又开始砸东西。
赵立楠在旁胆战心惊,想离开,又怕这姑娘伤着她自己,简直难受到不知如何是好了。
……
楼下,疯狂的乐迷仍在聚集。
办公室内,男人的肩膀衣料上染着星点状的血,触目惊心。
白色与红色的碰撞,令人思绪都失控。
他拧着眉,打算处理一点公事,结果满脑子她刚才的话:
你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回来了又为什么要骗我呢?
……
不单单是指今天,还有六年前他的言而无信:
我们一起到那边生活。
对不起哥这边出了点意外……
……
放下笔,时郁倒回椅内,拇指食指按摩太阳穴,无限叹息。
……
“这首歌叫《动物园站下》,我很多年前写的,下一首叫《空头支票》也是同时期的歌曲。”排练房内,明当当从柜子里找到一把吉他,她挂着吉他坐在地板上打开手机直播,从早上九点已经唱到快十二点,仍在继续。
原本明晰的声线已经沙哑,却不妨碍她情绪的完美,一旦碰触音乐,她似乎都有着令听众沉迷的魔力,包括她自己都仿佛被感染,于是这场线上演唱会时长足足朝着三小时进发。
赵立楠在另一个办公室和原本今天该跟明当当见面的主创人员们开会。
他们同样把手机打开,并且投送到大屏幕,一起欣赏了这场长达三小时仍在继续的演唱会。
“觉得怎么样各位?”她问同事们。
列席人员当然无可挑剔,“她真的很不错,在节目时就耀眼,仿佛金子,但是脾气很差,不然她一早就被签了,而不是我们来捡漏。”
“请别搞错,”赵立楠声明,“她不是漏,是时总亲妹子。”
“真亲的?”制作人有点疑惑,“只知道时总有个七岁的同母异父妹妹,没听到有个这么大的啊。”
赵立楠笑,“没听过不代表没有。今儿的事大家也知道了,咱们那间还没起用的排练室已经成废墟,不止如此啊,时总这边,左颈这边,一排小牙坑,他当时哼都没哼一声,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表示摇头,并洗耳恭听。
赵立楠呵呵贼笑,“就是各位以后得捧着的意思。没到性命攸关程度,都给把姑奶奶伺候好了。”
“我看不一定。时总对作品要求很严格,明当当拿不出实力,咱一味吹捧未必令时总开心。”
“这就不要你管了。反正明当当,是公司崭露头角的第一炮,在处理好她和时总的关系上要出力,在作品上更要出力,辛苦大家了,就这样吧。”赵立楠吩咐散会。
大家零零散散的聊着这事儿散开。
赵立楠回到楼上向时郁汇报,几位主创对明当当规划问题,虽然这事早在签明当当前就做过系统的讨论与总结,但今天是不一样的,明当当正式成为next的人,怎么也得慎重和专业一点。
办公桌后的男人左颈侧贴了一块纱布,白色的,衬衫换了一件新的,黑沉沉的颜色衬得他俊颜更加立体与不容忽视。
他对这份策划内容没太多异议,只划走一项泳装拍摄项目。
此时,明当当的直播已进行到将她过去的私藏歌曲全部大放送的地步。
“下面还有一首《狼心狗肺》,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呢?”她随意在直播间问着,然后被一排听听听的字眼刷屏。
赵立楠察言观色,鼓起勇气说,“她好像在骂人,歌名全都……”
“骂的我。”
“……”赵立楠惊了,时先生这口吻好像还挺自豪?
“把她的助理叫过来。”他情绪已然恢复寻常,没早上那么死灰般的寂寥,不仅如此,等把小魔叫过来后,他亲自和小魔聊了两句,问了小魔的来历与工作上的适应与否。
轻而易举的就将小魔早上所受的惊吓抚平。
“老板我会努力工作,让当当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同时生活中更加关怀她,让您放心!”
时郁笑了,他笑时令人如沐春风。
比起一直不苟言笑的往常,小魔今天简直走大运,老板还领她去食堂,介绍食堂的各大菜系,和品类分布区间。
“咱们公司不差钱,放眼整个华语乐坛,都找不着这样带星巴克店的食堂。”赵立楠也陪同在侧,当然这会儿午饭时间,大家都往食堂跑,一路过来,不少人对时郁打招呼,一声声老板叫得,小魔都跟着飘了起来,觉得自己就是老板的人,脸上沾光,内心舒适喜悦。
“你给当当备好午饭带上去。”赵立楠笑着示意这丫头跟上老板的步伐,而不是对着一碟红烧肉口挂银丝。
小魔反应过来,羞得脸通红,清咳一声,立即跟上那个男人。
然后她就忽然发现,这男人手里餐盒的食物好生眼熟,水晶虾仁,碳烤羊排,清炒四季青,松茸汤……
……都是明当当爱吃的。
“装两份。”他在等待期间,叮嘱厨师一式两份,然后低头算着什么,接着抬眸笑,“算了,再加一份。”
就这样小魔拎着这三份一模一样的饭盒,到了九楼,那间“锁”明当当的排练室。
“当当,当当?”小魔在外头焦急的喊,“我早上劝你一早上了,咱们赔不起那个钱,就先这么着吧,反正合同对你的工作范围弹性很大,你可以消极怠工嘛,直到他受不了你让你自行离开?”
里头没动静。
但小魔看自己手机,还是能看到直播在继续,但是明当当不在画面里了。
可能去喝水或者到哪个角落活动被关了一早上僵麻的身体。
小魔再接再厉,“你先吃饭好吗?很好的,有你最爱的虾仁!”
这么说着,小魔就把饭从只敞开一小部分刚好可以塞饭盒的窗缝里放了进去。
接着在外聆听里面动静,边劝,“当……”
结果砰一声,里头动静阻止了她语言,小魔伸头从窗缝里瞧,看到那些老板亲自挑选的食物在地板躺尸,惨烈到像凶案现场。
她于是佩服老板的心思,悄咪咪又塞进第二份饭,“当当,吃一点……不然怎么有力气抗争?”
第二份存活时间只比它的先辈长了三分钟,同样被摔命运降临。
小魔叹气,小魔不容易。
只好在门口等了十分钟,才再次递进去第三份,“这次你再扔,你就得不好意思了。这个年代还是有很多人吃不上饭的,像我们家乡,每天就以洋芋为生,早也洋芋,午也洋芋,晚也洋芋……”
“闭嘴。”里头倏地传来动静。
小魔愣了一会儿以为幻听,接着大喜,“那你快吃嘛,快吃嘛!”
……
明当当食之无味的把东西吃了。
她嗓子很疼,唱太久的缘故,很可能也和情绪有关,早上她太激烈了。
“把他叫过来。”她出声。
“谁?”外头问。
“你说谁?”明当当没好气。
小魔“哦”一声,“好的!”接着咚咚跑着的动静离去。
没一会儿赵立楠的动静先到,“当当这个房子一直开着的,只是你不会开锁,往里拽就好。”
明当当依言拽开了,然后看到满走廊的人。
这些人有几个她认识,圈里的大牛。
“当当,好久不见,一见就成同事了。”有人发出友好的感慨。
明当当无言以对。
不该是这个场面的。
她目光穿越众人,看到外围那个姗姗来迟的男人。
他目光迎上她,看着她,话对众人说,“我先送她回去。工作明天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