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当当响
当啷,当啷,当啷……马车下拴着的大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车队领队所骑乘的马匹的脖子上也拴着一串小铃铛,随着马匹摆动脖子,会发出一串铃铃响。
据传,东汉以后,山东的土匪把马脖子上挂满铃铛,马跑起来,铃铛很响,故称土匪为响马。
而在大凉,姜万钧要求,商队或民用的马匹和马车,必须拴铃铛,或悬挂于车下,或绑在马脖子上,若是怕丢,绑在鞭子上也行。
这么要求的目的,一方面是因为考虑到交通安全,省得在道路拥挤的时候一个个扯着嗓子喊;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警示之用。尤其在晚上的时候,哨所和巡逻队往往无法判断车队和马队的身份,若是有铃铛远远的提前示警,哨所和巡逻队提前便可以知道有马队或车队过来了,以免发生不必要误会。
这对车队和马队也是有好处的,在野外既可以吓退野兽,也可以防止有人不小心走失。
来来往往响着铃铛的车队,这样的风景现在大概也只有在河西能够见到,过了金城一线往东走,现在生意是越来越难做,民生凋敝,说是疮痍满目,赤地千里也不为过。
凉王曾有言:乱世人不如太平犬。
以前萧月仙不懂,可是走了这一路她好像有点懂了。
这一次梁国使团可是相当庞大的,光是马车就有上百辆。当然,其中大部分是嫁妆。
为了让凉王看到诚意,这次萧铣可是下足了本钱。
中书侍郎岑文本,是这次使团的正使。
萧铣能够信任的人不多,岑文本勉强算是可以信任的人之一,关键是岑文本手上没有兵权的。
岑文本有岑文本的任务,萧月仙有萧月仙的任务。
此时的梁国,只不过是表面上去平静罢了,所以萧铣急需一个能够震慑底下人的靠山。
算来算去,萧铣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李渊,一个便是凉王姜万钧。
萧铣只要没糊涂到家是肯定不会选择李渊的,除非他想被吞并。反而是姜万钧,萧铣还在想着能不能绑到自己的战车上,至今无子的他,甚至暗示萧月仙,他不介意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外孙子”。
一想到父亲交代的事,萧月仙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是另一边的岑文本显得极为放松,沿途偶尔还会停下来看看。
据说现在河西最富庶的地方还不是西宁,而是河源郡的赤水城。
赤水城岑文本没有见到过,但仅仅是靠近西宁,他便惊讶的发现,根本见不到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流民。
马车必须靠近右侧行驶,即便左侧是空着的,每隔半天的车程便可以见到一座驿站。每个驿站的附近都会有一个村庄,据说这些驿站有好多功能。可以传递信件,可以寄送货物,可以接送村里的孩子们上学。当然,传递军情,传达官方的一些公告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
这些驿站像蜘蛛网一样,将整个大凉都联结到了一起。
这种掌控力是梁国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炎热的夏季即将过去,收获的季节正在走近,一只精美的纸盒,出现在了世人面前,里边装着一种圆圆的糕点,人们称之为“月饼”。有传言这是凉王妃亲手制作的,是凉王妃送给所有六十岁以上老人的中秋礼物。
这几日驿站正在忙着将月饼分发到村子里去,里长和亭长可不敢抢这种功劳。
有嗅觉灵敏的商人,加紧赶制出了模具,虽然味道不如凉王妃亲手制作的,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够了,不过是尝个新鲜。
贵人们都要过中秋,苦哈哈为什么不能中秋中秋?
姜万钧看着手上各地呈上来的奏报,一阵失神,他原本只是想借长孙之名给大家送点礼物,却没想到收获这么大。原本各地清查地亩和人口的进度十分缓慢,藏匿人口和土地不仅仅是那些地主世家在做,普通百姓也在做。
尽管姜万钧一再告诉大家,以后不收人头税了,可是很多人依然有顾虑。所以明明好几个儿子,愣是不承认,地方官员也不敢乱来。
然而一盒月饼,把许多事情都给解决了,这上哪说理去。
“玄成,取消六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百姓的田税,财政上能不能支撑得住?”姜万钧在思考是否有可行性。
魏征被姜万钧的大手笔吓了一跳,“君上,六十岁以上的田税取消没关系,可是十二岁以下恐怕不行。”
“六岁授田,到十二岁也才六年吧?”姜万钧要不是因为现在新生儿的夭折率太高,满月的新生儿他都想授田了。
“君上,不能这么算啊!接下来几年百姓的生活富庶了,一定会出现一大批新生儿降生,而六年后,可能正是大凉发展到一定瓶颈的时候,一下子少了那么多赋税,恐怕极为不妥。若到那时,官府有余粮,到可以返回一部分。”魏征也想减轻百姓的负担,但同时他也清楚,这要有一个度,否则百害而无一利,皮之不存毛将安附?可别好心办了坏事。
“嗯,也对,那就在别的地方补偿吧,看看是否在新生儿六岁之前每个月发放一些补助,取消六十岁以上百姓的田税。你召集臣工研究一下是否可行。”姜万钧从善如流改变了一开始的主意。
“是。”魏征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
“君上,萧铣的使团快要到了。”赤牛已经接到了霍方那边的禀报。
“岑文本啊!这萧铣真会用人。”姜万钧很早以前还想过要招揽岑文本,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见面。
“君上,岑文本只是使节,他是来送大梁公主的。”赤牛不得不出言提醒道。这大梁的公主也怪可怜的,还没一个老糟头子受欢迎。
“咳咳!不是已经有章程了吗?”姜万钧岂能不知道那位萧月仙就要到了,但他只能冷处理。
这萧铣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