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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麻烦。
但七水还是低估了麻烦程度。
“七水老师,那个,有件事得提前和您说一下。”节目录制前,有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敲开七水休息室,给他打预防针,“谭老师不会唱歌,好像在音乐方面还有点点迟钝,可能是有些五音不全,麻烦您多担待担待。”
七水嘴角抽了抽。
合着节目组打着谭溯综艺首秀的噱头,就是为了请他来当吉祥物提升收视率的?呵呵,一个音痴,来上音乐节目,抱歉他担待不了,节目组还是给谭溯单独请个百万修音师比较靠谱。
眼瞅着七水一张俊脸沉了沉,工作人员赶紧儿安抚七水,千穿万穿彩虹屁不穿,先夸为敬:“观众们之前给我们留言,说非常希望能看到您和谭老师在舞台上跨界合作,说您二位都是各自圈子的顶尖男神,平时都没什么机会能看到你们同台,所以这次都非常期待我们能安排您二位搭档,而且我们相信以您的音乐造诣,一定能够完美地完成这次挑战。”
七水听得额头三条黑线,淡淡抬眸,不冷不热地看了眼说得口干舌燥的工作人员,少顷,“嗯”了一声,起身出去透会儿风。
他走得不快,一路绕过横平竖直的长廊去楼顶,脑海里在思索现在付违约金走还来及来不及。
紧接脚步停顿了一瞬。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廊灯没开,看不清他的长相,最先映入人眼帘的,是他指尖夹的一抹猩红。
明灭的烟在夜色里微微泛着火星,勾勒出模糊却英挺的身影,他指尖修长,白皙的恍若透明,懒洋洋地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轻轻一弹,就挥开了周遭凝滞的空气。
这是七水第一次见到谭溯。
他安静又遗世独立地站在那,一只手插在兜里,另只手闲散地拿着烟,偶尔抽一口,淡青色的烟雾在窗前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画像。
直到他似乎听到七水的脚步,回过头,一双深邃的眼隔着长长的走道,目不转睛地看向七水。
好像很轻地笑了下,又好像没笑。
“你好。”他按灭烟蒂,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口香糖,优雅地放进口中,无声咀嚼了几下,这才走上前,“我是谭溯,你可以叫我阿溯。”
离得近了,七水才看清男人英俊的脸,昏黄的光从远处遥遥映照,勾勒出他完美精致的下颚。
不可否认,他这般长相,即使是放在永远不缺帅哥的娱乐圈,也是顶顶出色的类型,更教人移不开视线的,是他从骨子里散发的优雅,绅士而温和。
“七水。”七水伸出手,在男人干净到根本看不出过往烟痕的手上轻轻一放,礼貌回答。
他突然笑了下——这次七水看清了,他的确在对着自己笑,深邃眉眼和薄唇一同微微弯起,不夸张,却带着从眼底深处蔓延开来的弧度。
这个圈子,真笑假笑往往一眼便知,而这一刻,七水从他好看的笑容,读出了他真挚的善意。
“我知道。”他缓慢开口,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七水,七水。”
他嗓音还带着一丝刚抽完烟的暗哑,很好听,在念出最后两个字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瞬,藏着不为人知的旖.旎,百转千回。
七水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这一瞬间流露出的对自己的熟稔,但很快,七水就释然——他大小也算是个明星,虽然没涉足过演艺圈,但脍炙人口的歌还是有那么几首的,也许谭溯以前也听说过他。
俩人礼貌打过招呼,没过多停留,默契又疏离地一同去往楼下,被谭溯这么一打搅,七水也不好再去顶楼吹风,之前在脑海里流窜捣乱的退赛想法,暂时被丢到了一边。
“七水老师,我不会唱歌,还麻烦你多指教。”走到节目组为俩人安排的工作室,谭溯礼貌推门,让七水先进,语气客气却不失诚恳。
七水顺着他白皙的腕骨抬眸,对上了男人被光照得近乎琉璃的眼,微微一窒,有刹那险些跌入他漩涡深处的失神。
他移开视线,走进屋:“别,不用喊我老师,喊我七水就行。”
七水走到沙发上坐下,把另一边留给谭溯,淡淡开口:“既然是比赛,我还是希望我们能走到最后,说实话,没人不想拿冠军,若只是打算来玩玩,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谭溯读懂了七水潜台词,点点头,看向七水的目光认真而专注:“我会全力以赴。”
他态度很好,好到让七水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准备说出口的话倏地卡壳了。
没见到谭溯之前,他以为对方约莫是和自己一样,是被经纪人胁迫来参加的,毕竟以谭溯现有的咖位和佛系性格,大可不必来参加一个极可能翻车的综艺节目。
但此刻看到真人,分明不像。
而且,他似乎对俩人的搭档,很上心。
七水脑海里一直没能彻底打消的退赛想法,在这一瞬间,无声消散了。
“你平时喜欢听什么歌?有没有自己比较拿手的?可以唱一句我先听听。”因着谭溯出乎他意料的配合态度,七水也收起了之前故作姿态的下马威,回归专业。
下一秒,七水罕见地看到这个从见面起就从容不迫的男人,脸上流露出了些许近乎不好意思的不自然,修长的指尖轻轻摸了摸鼻子,这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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